對話 CTO | 和優信 CTO 邱慧聊二手車產業鏈中的技術價值
這是一位網際網路圈為數不多的女性 CTO，15 歲上大學，曾是騰訊獲得 S 級榮譽的最年輕管理者之一。2014 年，邱慧加入優信，從零開始孵化優信二手車。人們很難將這樣一位姑娘同 CTO 的頭銜聯絡在一起，更何況是在二手車這樣一個厚重的產業當中。這一次，穎奇和這位性格直率的 CTO 聊了聊關於二手車產業當中的技術價值。原來，在這個傳統行業當中，也充滿了閃亮迷人的技術信仰。
行業價值核心：檢測與定價的效率
穎奇：邱總您好，很高興您這次能接受我們的訪談，能否先跟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呢？
邱慧：先簡單說一下之前的經歷吧，北大畢業後我去了微軟亞洲研究院，參與了中國第一個 LBS 專案，後來加入了騰訊，參與騰訊研究院的組建，先後孵化了 QQ 拼音、QQ 影音以及微信視訊聊天等產品。2014 年我加入優信，從零開始搭建團隊和孵化產品，包括優信二手車、優信新車、汽車簡歷等。
穎奇：現在團隊的人員規模是怎麼樣的？
邱慧：我們團隊數百人，由於二手車產業鏈很複雜，產品技術團隊工作劃分比較精細，除了大家見到的優信二手車 App 這個面向 C 端的產品，我們還會做很多後端管理及運營的產品，會有一些黑科技，比如車輛的檢測、智慧定價、VR 看車等。
穎奇：能詳細舉例說說車輛檢測的技術應用嗎？
邱慧：舉個例子，在我們做智慧檢測之前，中國的二手車檢測基本是人工檢測。人工檢測有很大的侷限性。第一，有經驗的老師傅非常少；其次，人是非常主觀的動物，比如偷個懶或心情不好導致出現失誤都是難免的，很多車輛有問題沒法被發現；第三，人的效率是不高的，因為我們不可能 24 小時工作。人工檢查一輛車的外觀需要整整 40 分鐘，而我們做了一個自動化的檢測裝置，只需要十秒。
我們做了兩個很重要的裝置：一個叫做龍門。龍門是一個 360 度的棚子，上面有非常多的相機，地上有底盤檢測儀，前面有一個欄杆，好像進停車場一樣，車輛開過去的時候，欄杆擡起來，然後車子開進去，欄杆放下來的一瞬間車輛的外觀報告就出來了。整個過程只需要十秒鐘。利用這樣的流程進行拍照，在雲端進行影象識別，最後給出結果。
那這個結果能做什麼呢？能告訴我們比如車輛的左前方有一個幾釐米的劃痕，還能告訴我們這樣大小的劃痕可能要折價一千塊錢左右。自動化提供這麼詳盡的資料，相當於我們把人工的檢測時間從 40 分鐘縮短到十秒，極大提高了效率。這是龍門。
另一個裝置叫查客。查客是一個軟硬體一體的手持裝置，大家都知道只要被撞過、修復過、重新噴過漆，車表面的厚度跟之前就是不一樣的，相差 0.1 微米我們也能檢查出來。相當於檢測員拿這個手持裝置對車進行掃描，我們就知道這個車之前有沒有剮蹭過。
穎奇：通過技術裝置的檢測結果和經由老師傅檢測的結果一樣麼？
邱慧：（裝置檢測結果）比老師傅準確多了。靠肉眼去看，人的精力有限；另外車輛的品牌車系特別多，一個非常懂寶馬的師傅，不一定能夠懂得賓士或豐田。系統的一個好處是，它會進行機器學習、累積樣本，並且越來越準確。所以我們不光是時間縮短了，準確度也提升了。
2015 年我們組建了優信的人工智慧團隊，是整個業界最早用人工智慧系統去幫助車輛檢測提高效率和準確度的公司。我們現在的影象識別準確度已經到 99.7% 了，已經是非常高的水平了。
穎奇：質量檢測和匹配定價的效率才是核心？
邱慧：對，其實二手車行業在國外發展比較成熟，在中國為什麼不成熟？是因為中國人覺得二手車這個行業水很深。歸結起來痛點有兩個：一是質量、二是價格。質量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出過事故，價格的話，就是不曉得這個價格到底高還是低。技術可以解決質量檢測的問題，也可以解決價格這個痛點。二手車定價是非常有難度的事情，我們也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去打磨。
穎奇：那你們通過什麼判斷價格呢？
邱慧：二手車的定價受到各種因素限制，包括城市、里程、年限、保養情況、有沒有出過事故等上千個指標。傳統的定價方式是靠人的經驗拍腦袋。而我們在國內最早採用了神經網路去建模。另外，由於介入了整個交易流程，優信有最完整的成交資料。有了大資料的積累我們的模型才能夠不斷迭代優化。
穎奇：關於二手車的大額分期業務，優信在技術上做了哪些努力呢？
邱慧：這個也是我們在業界非常早的用技術去實現的。分期涉及到風控，我們能夠做到千人千面，給你提供一個非常適合你的金融分期解決方案，讓你買到自己想要的車。我們在貸前、貸中和貸後三個環節都做了非常多系統化的建模處理，包括自動化信審、風險預警等等，去識別風險，提升風控水平。
穎奇：那您覺得優信在二手車這個商業模式下再往後走的話，有哪些更重要的技術是優信會去做早期準備的呢？
邱慧：有挺多的，比如我們最近已經上線但還在打磨中的 VR 看車。一方面我們要通過不停的優化軟硬體一體的整個系統模型，追求更高清的影象質量、更高保真的還原度、更高效的拍攝模式，從而快速大量的為使用者提供可靠且高質量的 VR 車源資料；另一方面利用 AI 人工智慧系統在後臺統計資料來完善升級我們的 VR 看車系統，比如使用者通過 VR 看車更願意在哪一個角度放大關注汽車的哪一個細節，資料告訴我們相當一部分使用者關注汽車的車輪轂和內飾座椅。通過資料支撐，我們再想辦法反向繼續優化我們系統模型，這些資料與技術的積累優化可以直接轉化為使用者的體驗。
因為我們定位是一個二手車電商平臺。那麼二手車的電商屬性是什麼呢？就是實現使用者在網上就能夠下決策。
一來 VR 看車不會受限於時間地域空間，讓使用者在線上就能感受這個車怎麼樣，車況滿不滿意，空間合不合適，使用者不用辛苦地跑到停車場就能看到車內車外的每一個細節，省時又省力，這些優質的體驗感都會促使購車者做出決策。二是沒有什麼比「真實」更具有說服力，而我們正在研發的「沉浸式 VR 看車」，就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坐進去了一樣，感受下，「哦空間挺大的，我喜歡空間大的」；或者說「哎，我喜歡這個真皮座椅」。這樣就儘可能在線上做好決策了，線上做好決策後去線下可能看一眼就購買了。相當於儘可能減少使用者線上下做決策的時間，拉長在線上做決定的時間。
「重」行業中的 CTO 如何主動升級
穎奇：您當年去做 to C 的產品，最終轉過來做像汽車行業這麼重的一個全產業鏈平臺，您覺得您作為一個技術人或者產品人，您自己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邱慧：我覺得在商業思維方面有非常大的提升，包括整體的管理能力等。因為我以前做純 to C，屬於單邊服務，只需要服務好一邊的使用者。但是二手車屬於雙邊，甚至多邊，涉及 B2C，C2B，B2B 等，商戶和使用者都是我的使用者，這個思路是不一樣的。
穎奇：您在 2014 年從零開始搭建團隊，有沒有哪些從量變到質變的一些管理研發很難跨越的坎？
邱慧：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是最大的坎。當人員快速擴張的時候，從幾十人到百人到幾百人需要的管理方式是不一樣的。需要帶著大家制定標準和流程，需要在團隊內部建立良好的溝通反饋機制，需要關注不同層級員工的成長和發展。當把幾百人的坎邁過去之後，後面團隊再增長也能繼續保持高人效了。
穎奇：怎麼能夠激發大家的積極性一起成長呢？
邱慧：其實每個人的需求都不太一樣，首先我們需要了解他想要的是什麼，明確訴求，採用不同的幫助和激勵機制。例如我們有 mentor 制度，每一個新員工進來都有 mentor 指定給他去幫助他。另外，我會要求所有管理者都必須跟直系下屬定期進行 One on One，兩週一次，強制要求，寫在 KPI 中的。大家可以聊最近工作的情況、個人狀態、生活中的變化等等，鼓勵大家主動說，管理者給予反饋，形成良好的溝通機制。訴求得到滿足，感受到尊重和鼓勵，大家自然對團隊認同感高，積極性高。
穎奇：我相信一些採訪過您的人也問過，可能行業裡面女生做 CTO 的會比較少，所以你會認為女性 CTO 比男性 CTO 有更好的優勢嗎？
邱慧：你說的很對，女性 CTO 比較少。首先因為技術是非常理性和抽象的思維方法，邏輯性要很強，可能大部分女生會感性一些。所以如果一個人的理性思維比較強，是會有助於他在技術和產品方面做管理和決策。但同時，我認為女性管理者更善於剛柔並濟，能夠很容易洞悉團隊裡面的問題，能夠很好的調動團隊積極性，能夠非常好的跟大家互動交流，這對於程式設計師比較多的技術團隊很重要。
穎奇：聊了這麼多，您可以給大家推薦一些您最近在看的或者看過覺得有意思的書籍嗎？
邱慧：最近在看《激情創業》《卓有成效的管理者》《基業長青》等等。
穎奇：最後，想請您總結一下，在吸引人才方面，一個人為什麼應該加入優信二手車，是什麼讓他覺得來這裡會比他去別的公司更好？
邱慧：我們並不盲目只通過高薪去吸引人才，而是給予優秀的人充分的發展空間和機會。在優信這樣的快速發展的公司，我們需要的是一群真正想做事的人，大家有激情、有信念、追求成就感。
穎奇：優信有非常好的人才理念。非常感謝您的分享。
本文作者：王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