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平離職事件引起的反思
最近兩天,張小平的事情火了。一名年近50歲的研究院離職,在全國引發了巨大反響,他的新聞爆出,正好是電視劇限薪令出臺。
一個在國家重要航天專案的高階技術人員,年薪12萬。而一個演員參加綜藝節目的限薪是1000萬,這種莫大的諷刺引發了全社會的熱議。
但是,事後各方資訊表明,張小平離職的事情並不簡單,背後的故事還有很多。
一、張小平離職的真相是什麼?
關於張小平本人的能力級別,洩露的官方檔案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幾乎成為錢學森一樣的人物,整個國家專案缺了他就會錯過重大節點。
但是,事後其所在單位透露,這個檔案有所誇大。這個檔案是勞動糾紛時候提供給勞動仲裁的,為了提高勝訴機率,對張小平的作用有一定誇大。
據同行業專家透露,張小平所做的預研工作雖然重要,但還不至於成為國家重大專案的核心工作,研究所檔案透露的說法言過其實,確實有誇大嫌疑。張小平屬於比較重要的技術人員,但是還談不上核心,談不上因為他就會影響國家重大專案。
關於張小平的離職糾紛,說法也很多。
近期,一家模仿美國馬斯克SpaceX的中國公司正在頻繁從各個研究所挖人,張小平並不是第一個,也不算是最重要的一個。
但是,張小平在離職的時候,與研究所發生了矛盾。目前官方的資訊說是脫密期的問題,而坊間流傳的是張小平享受了一套福利房,離職後不願意退回。
西安的房間雖然相對北京不算高。一套房子也是數百萬的價值。張小平雖然去新公司號稱百萬年薪,但是放棄一套福利房還是承受不了的。
結果,就是張小平直接去了新公司上班,而研究所對簿公堂。此時,研究所遞交那份誇大的報告,而張小平一方的律師將這個報告公佈,自媒體再抓住熱點添油加醋(最早寫文的自媒體其實並不瞭解內情,文中有很多錯誤和有意無意的誇張,研究員是高階職稱,不是什麼70%的普通人)
事情就引發了全國關注。
二、資本的故事
通常來說,這種國家級別的研究所跳槽事件並不算稀奇。但是航天所的待遇在各類研究所中算是很不錯的。
張小平的級別一年收入並不是12萬,而是綜合收入20多萬,在西安這個城市中並不差,而且還有福利房,航天小學等配套福利。
張小平的今年已經年近50歲,應該享受的福利已經享受到。他並沒有年輕人買房相親的煩惱,不存在生活所迫的問題。
同時,航天行業也是比較冷門的行業,通用型比較差,並不能像電子科技、軟體一樣,離職就可以去高薪的通訊企業、網際網路企業的。
但是,資本的力量改變了一切。
美國的馬斯克的特斯拉讓很多中國企業跟風電動車,儘管特斯拉賣車不賺錢,但是通過媒體炒作製造高科技人設,馬斯克依靠特斯拉的股價,也成為大富豪。投資人也賺的盆滿缽滿。
馬斯克不僅搞特斯拉,還搞了SpaceX。特斯拉的第一個中國門徒是樂視,第二個是蔚來,樂視資金鍊崩了,但是蔚來IPO成功了。
於是SpaceX的模仿者自然也就出現了。SpaceX的模式和特斯拉差不多,一路虧錢,靠融資活著,然後畫餅給投資者,高速網際網路計劃4425顆衛星像童話一樣。
特斯拉雖然被詬病,但是沒有崩,SpaceX的融資也在繼續融,而是各種宣傳也一直在做,跑車都飛到軌道了。
這說明,靠融資活著,靠IPO後在資本市場盈利,靠畫餅盈利給投資者講故事的模式是成立的。
資本市場重要的在於入場當籌碼,至於籌碼本身的價值並不重要。
於是,SpaceX的中國模仿者也搞航天,航天科技的人才突然發現,有人肯高薪挖自己了,百萬年薪以前是沒人出的,而在資本預期的推動下,IPO成功,盈利是百億級別,百萬年薪並不算什麼。
對SpaceX的中國模仿者來說,這次張小平事件是一次極好的融資廣告。你看,國家重大專案的人才我都挖來了,趕緊給我下一輪融資吧。
三、張小平敲起的警鐘
張小平的跳槽糾紛屬於偶然現象。因為離職的人很多,如果沒有離職時解密、房子的矛盾,這個事情不會上升到勞務糾紛,更不會有誇大的檔案洩露出來。
張小平這輩人所面臨的問題,也並不是最嚴重的。他年近50歲,應該享受的福利都有,房子分了,老婆娶了,孩子上學問題有單位解決。錢給的不算多,在西安也說得過去,他沒有被迫離開的問題,只是突然有了一次資本泡沫的機會可以追求高薪。
而現在高階科研中,年輕人的問題遠比張小平嚴重。
張小平一年拿20多萬,這是建立在他級別、工齡、高階職稱基礎之上的。同時,航天部門已經拿錢比較多的部門。
同樣的國家急需的軍工、材料等部門,剛剛畢業的211、985碩士生、博士生拿到的錢遠比張小平要少。一年12萬不算少,下到車間一年拿6萬也是有的。
張小平有福利房住著,孩子上學問題早就解決了,不存在生存壓力。
而現在一年拿6萬,為國效力的年輕人,要面對一線城市一平米10萬,二線城市一平方3萬的房價。
沒房錢有少,年輕人不用說孩子,去相親找個老婆都很困難。年輕人可以有情懷,不計報酬為國效力,年輕女孩們沒有義務嫁給為國效力的人。
我們經常看到新聞,說承擔國家重大專案的團隊很年輕,平均年齡不大,這看起來好像欣欣向榮,實際上是因為人員流動比較大,年輕人沒幹幾年就走了,平均年齡當然不大。
一個國家最優秀的人才,第一目標是去美國讀個常青藤,然後有學歷光環創業融資割韭菜,第二目標是去投行協助創業融資者割韭菜,第三目標是美國高收入的網際網路公司,第四目標是回國去高收入網際網路公司……
關係到國家競爭力的航天航空、軍工國防,基礎研究,排序已經非常靠後了,而且人才流失嚴重,幹幾年感覺前途渺茫就走了。
長此以往,本來就落後的關係到國家核心競爭力的科研怎麼可能強大起來呢?
著名火箭、導彈控制系統專家,中國科學院院士,東風五號洲際導彈和長征二號運載火箭的副總設計師,梁啟超的兒子樑思禮說過:
我在美國有一個好朋友林樺(現在他已經去世了),當年我們都在美國留學,我回國了,他留在了美國。他是波音宇航公司的首席科學家,我曾是航天部的總工程師。他搞的是美國的洲際導彈(民兵導彈),我搞的是中國洲際導彈。他的年薪是30萬美元(上世紀80年代),我的工資只有他的百分之一,他住在西雅圖一個小島上的高級別墅,回國時受到國家領導人接見,我住在很普通的單元房子裡。有人曾問我對此有何想法,我的回答是,他乾的民兵導彈是瞄準中國的,我乾的導彈是保衛我們祖國的!這是老一輩的情懷。
按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未來給美國造航母、造戰鬥機、造導彈、造鐳射武器、造反物質武器,瞄準中國的會是中國走出去的最優秀的人才。
而留在中國研究,與美國對抗的,會是拿不到更高待遇,經過一輪輪篩選淘汰下來的人。兩者如何對抗?
這才是張小平事件應該敲起來的警鐘。情懷要有,但是情懷不能當飯吃,要讓為國效力的年輕人後顧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