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文娛消費領域在鬱悶些什麼?
創客貓注:本文來源於三聲主辦的“三生萬物—2018第三屆中國新文娛·新消費年度峰會”上,賽富動勢基金合夥人金鳳春、華映資本創始管理合夥人季薇、合鯨資本創始管理合夥人熊三木、光控眾盈執行董事兼總裁高揚、天圖資本合夥人潘攀圍繞“文娛消費的逆勢投資術”話題展開的圓桌對話。方正證券研究所常務副所長楊仁文擔任論壇主持人。
金鳳春認為,過去一年文娛行業的鬱悶來自文娛行業和遊戲行業不讓上市,這是導致寒冬的最直接原因。他呼籲政策應該做適當的調整,讓文娛行業正常發展。他表示,接下來的投資重點之一是短視訊,這個領域需要新的迭代,現在短視訊創業者基本都不是影視圈的,他認為之後可能會有影視化的作品出現在短視訊裡,這個是重點關注的方向。
季薇表示,投資行業今年最鬱悶的一點是花很多投資精力都是在註冊備案這些特別難的事情上面,同時她感覺到,今年是她在華映資本里壓力最大的一年。文娛行業處於冰火兩重天的狀況,一方面是巨頭的流量壟斷以及資金是否還會支援這個行業,積極的一面是一旦人均GDP到了這個極端,文化精神消費這個領域是不可逆轉的。所以雖然這幾年大環境一直在變化,但他還是堅定地看好文化跟其他領域結合的機會,在這個變化中也一直在提高自身機構的複合能力。
熊三木指出,在一二級市場的現狀下,他們第一腳步不停,一定會繼續投資;第二控制節奏;第三會繼續往早期走。
高揚表示,前兩年是抓一些網際網路紅利的尾巴,投了一些連線渠道的公司,但是現在基金轉向是投一些創造價值、做產品做內容、做好服務這方面的公司。現在一些靠資本驅動的商業公司可能很謹慎的,所以他們也會更加關注靠自己經營能夠創造一些現金流、利潤的公司。
潘攀認為,未來幾年的兩個大機會一個是新零售,另一個是消費與文娛相結合的混合業態。在他看來,內容公司是能夠賺錢,但是不能所有的內容公司能夠賺錢,這放到每個行業都是一樣的。
賽富動勢基金合夥人金鳳春
以下為對話實錄:(經創客貓編輯,有所刪減)
2018年最鬱悶和最興奮的事情
楊仁文:大家過去這一年,最大的一個感受是什麼?碰到最讓你鬱悶的一件事情是什麼?最興奮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熊三木:我坦率的說,2018年是非常非常奇特的一年,你說不上是喪,更說不上喜。總的來說,這一年是我從事工作,我是1998年畢業,大概20年的時間裡是最茫然的一年,你不知道是個什麼感覺。以前你總會想,我明年的工資比今年高,我小房子要換大房子,但是從2018年這個節點,有點感覺這個事情不一定像大家想的那麼好,有可能工資比今年低,房子要換的小一點。這個感覺在2018年這個時點上的轉折非常複雜,也是非常困惑的。
如果用一個詞表達感受,我前半段其實是從2月底以後,到8、9月份是挺悲觀的,這是一段。這個悲觀帶來一個矛盾,我們是做投資的,我是管別人錢的,當我募資的時候,我說我對經濟特別悲觀,我又向你要錢,那別人可能覺得你是個騙子。確實8月份以後經過調整,我們又振作積極起來,好多事情還要去做,你得活下來,因為其他的事情你掌握不了。
金鳳春:我的鬱悶也是整個文娛行業大家一起的鬱悶,就是中證監會不讓文娛行業和遊戲行業上市了,這是我們這個寒冬最直接的原因跟導火索。因為這些文娛企業不能進入資本市場,所以我們無法退出,所以一級市場也不投這個行業了。所以導致好作品相對比較少,也會反饋到二級市場。我們整個遊戲公司和娛樂公司的業績下滑,因為上面政策導致的我們整個行業的簫條,我覺得這是政策面臨的因素。
其實什麼叫政策?政策就是多變,政策一定是多變的,否則它應該是法律,法律才是固化的規則。因為它多變所以我們對未來還是抱有期望的,也希望政策能在適當的時候做一些修正。
我們也注意到,咱們國務院最近有些政策出臺,解決就業的問題,我想有什麼行業能比遊戲主播、娛樂、影視行業能那麼顯著的解決就業問題?因為這些行業所生產的這些現金流和利潤,其實非常非常有利於我們解決就業問題。所以我們再次呼籲政策面應該有一些適當調整,讓我們文娛行業進入它應該有的軌道,我們不需要支援,也不需要優惠政策,只要正常發展就好了。這是鬱悶的一點。
欣喜的一點,就是唯一進入Google熱搜榜的一個帶中文的東西就是《延禧攻略》,所以我們的影視作品是能夠上世界的熱搜榜,也希望上面的領導能夠看到一個現象,我們的文化是有輸出能力的。這也是這個寒冬能看到的一絲溫暖吧。
華映資本創始管理合夥人季薇
季薇:先回答問題,最鬱悶的跟文娛沒關,最鬱悶的是投資行業今年花很多投資精力都是在註冊備案這些特別難的事情上面。你得證明我是一個正規的私募股權機構,你要去註冊都註冊不下來,你要備案都備案不來,很多事務型的工作。
如果說開心的事情,在這樣一個因為由資金引起的現金流缺乏狀態下,還是有很多的被投企業能夠健康的發展,他們拿到了後續的融資,獲得了市場證明,或者他們依然能夠在二級市場發行股票,這對於我們的工作,對於創業者來說,是一個最好的能夠抵抗壓力的證明,對我來說也是特別有意義跟開心的。
但除了這兩個極端的狀態外,我覺得2018年是我在做華映當中壓力最大的一年,這個壓力是來自於方方面面,包括對巨集觀經濟的預期,包括資金的一些不確定性,包括整個行業的變化,甚至更微觀的東西。但是放到一個更長的週期來說,我們每4、5年都有一次變化,不管對於創業者和投資人來說,首先要直面這個壓力。
第二個,這個行業本身還是有很多的機會能夠支援用樂觀的心態去看待它。雖然文娛行業確實今年是一個比較糾結的狀態,我覺得是冰火兩重天。包括一些巨頭在流量端上的一些壟斷,包括目前這個後續的資金是不是會繼續支援這個領域。
但是我們還看到一些積極的方面,比如我認為從大的方向來說,文化精神消費這個領域不可能逆轉的,一旦人均GDP到這個階段,人均的精神方面的支出不可能降下來,這是一個非常剛性的支出跟需求。
作為一級市場的投資人,會把週期拉得長一些去看這個變化。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希望不管是投資人還是創業者都能頂住這個壓力,我對這個行業還是比較樂觀的。
潘攀:我講幾個觀點。第一個就是經濟總是有周期性的,尤其進入這個行業到現在,也經歷了幾個週期,所以我認為整個應對週期的過程對企業和投資機構都是一個考驗。
第二個,我是堅定的長期看好文娛的發展,因為我覺得這是個剛需,如果一個國家的經濟要發展,文娛一定是國家形象裡面最重要的一部分。
第三個,確實市場不好,錢也緊張,比的是大家怎麼有效率,怎麼樣創新,我們返過頭來看前一波經濟週期跑出來的企業,大部分是在創新和效率上來做的比較極致的企業。
高揚:其實從2017年就感覺到了,最鬱悶的事情是2018年之前,這一切的一切可能都跟行業資管新規的要求,所以說上半年確實挺鬱悶的,我覺得之前不好的預兆成真了。
相對來講讓人感到輕鬆的事,這種情勢下,包括自己,包括基金本身我們做了很多減法,本來資金要做大一點,然後今年我們在這個形勢下,多募了4個億,對我們來說也是挺好的。第二個投的賽道,把賽道更加聚焦了,專門聚焦在好產品、好服務、好內容。
另外也聊聊關於資本寒冬的看法。其實從一級市場來講,我覺得過往幾年是募資太容易了,不管是基金還是創業者,現在也沒那麼嚴重,但是確實找錢相對難了很多。但是我覺得有個好處,反而能夠讓不管是創業的人,還是做投資的人,能夠靜下心來給自己做做減法,真正做一些有價值,商業模式能夠跑得通的事情,而不是被一些風口,或者資本帶著去走。因為這樣對公司來說也挺痛苦的,也不見得是一個好事。
天圖資本合夥人潘攀
外部風向一直變,投資決策會變嗎?
楊仁文:我們往回倒過去,看最近這三年,我們投資的賽道,我們的思考和行為,發生了什麼變化?
熊三木:總體講的,文娛基金或者文化基金不受待見,所以我們紛紛披上消費的外衣,你再像以前那樣僅僅抓一個快風口,一個軟創新,這種應用的創新,恐怕不足以支撐長久競爭力。所以我們必須是往技術創新的領域去尋找新的變數。我們多說一句,我們把技術創新不完全定義為硬科技的創新,那就太窄了,我們可能包括硬的科技的創新,也包括經營技術、運營技術的創新,這都是技術的創新。
金鳳春:我們細分的領域也有一些不同,這種變化實際上既有科技技術進步的影響,包括移動網際網路的興起,網速的增加,以及新技術的湧現。另外也跟人群的代際有關係,比如2016年最開始出現直播的爆紅,同時2016年上半年還有一個,就是網紅的KOL電商變現這一塊,也是開始在崛起。同時,一大堆的娛樂專案,包括網綜和網劇的公司。2017年的話,尤其在娛樂行業,網劇網綜還是非常火爆的,大家可以回憶一下。
另外在遊戲行業冒出來一些新的玩法,然後到2018年的時候,我們開始關注一些經紀類的公司,包括主播的經紀,包括遊戲主播的經紀,以及我們這些偶像。因為《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的火爆,導致我們資本密集看偶像養成的公司。同時,小程式的興起,導致了我們小程式電商和微商在不斷的迭代。到進入四季度以後,社交電商、社群電商突然爆紅了,包括我們在座很多投資人都在看這個賽道。
接下來,現在大家隱隱約約已經看到了一個有點熱的東西,就是抖音和社交,包括最近一些app突然出現,各種型別的。同時,短視訊行業,我想這也是我們關注的重點,它可能會有一些新的迭代。但是我觀察了一個現象,這些短視訊的創業者基本上不是影視圈的,所以他們生產的內容,營銷類的、廣告類的、搞笑類的,或者電商類的,還有一些娛樂資訊類,主要是這些領域。但是我們想會不會有影視化的作品出現在短視訊裡,它是強劇情,強編劇的,還有演員,類似於影視化作品的表演會不會出現?這也是我們關注的一個點。
合鯨資本創始管理合夥人熊三木
季薇:首先投資行業不會一年一換自己的投資策略和方向,這樣的話,就不是一個成熟穩定的機構。如果說你看好你所處的行業長期的發展,大的方向來說應該是會堅持的,但是每一年,哪一年都會有挺多的變化。我們在這幾年除了在文化方面是垂直外,因為華映資本投文化投的早,所以在各種內容形態上面基本上都有自己流量入口型的公司。所以對於行業的觀察,反過來說我們這些被投企業給到我們很多資料上的觀察,反過來能想象一下行業的變化。這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我們堅定地看好文化跟其他領域結合的機會。所以2014、2015年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在消費領域做比較多的觀察,比較謹慎投資。但是2016、2017年可能步子邁得更快一些,因為社交、小程式的支援,包括團隊自身能力的加強,把內容最後通過電商變現的做法越來越普遍。
反過來,我們看到很多做品牌的,原來很多傳統的消費類公司,他們在學習如何用內容更好的匯聚人群,跟營造一個更清晰的品牌定位方面有更多的嘗試,我覺得這個變化很好。對於我們投資機構來講,我們的投資方向的變化,更多是順著這個市場的變化,我們也要對自己的文化跟核心能力做一個提升。所以我們也有更多消費類裡比較有經驗的合夥人加入,包括也成立專門消費品牌的基金,要在我們之前能力的基礎上做進一步的迭代。希望隨著時間的變化,我們自己的複合能力能有一個提高的過程。
潘攀:我們偏消費多一點,我講一下我們的策略。
第一,未來幾年一個大的機會,新零售,一個是線下有很多金礦沒有被挖掘,技術的改造會讓效率大幅度提高,包括產業網際網路和移動網際網路在傳統消費領域的應用。
第二,如果哪個消費公司內容做得不好,其實它在早期很難獲得流量的。我覺得消費品和內容公司本質上就是相通的。因為我們投了《吐槽大會》,我覺得這種混合業態的公司,或者說同時具備這兩個能力的公司,是未來可能投資人比較看好的一些方向。
高揚:其實正好我們基金是2016年底設立的,正好回顧一下當時投的專案,跟現在投的專案的偏好確實有一些變化。2016年我們在投短視訊,2017年我們投了社交,2017年我們投了一些產品類的公司。前兩年我們是抓一些網際網路紅利的尾巴,投了一些,總結下來就是叫做連線渠道的公司,但是現在我們的基金轉向是投一些創造價值,做產品做內容,做好服務這方面的公司。
光控眾盈執行董事兼總裁高揚
內容公司可以賺錢,但不是每個內容公司都能賺錢
楊仁文:因為過去這兩三年的話,二級市場股價表現一直在往下走,這個過程中,不知道對你們去看專案,包括退出的選擇,是不是在發生一個大的變化?這是第一個。第二個問題是你們認為投單純的內容公司容易賺到錢嗎?
熊三木:我選擇回答第一個問題。今年其實下半年應該很多上市都是流血上市,我們朋友圈裡開玩笑講,好多投資人投的公司上市了,大家在朋友圈裡發祝賀,其實他都打掉牙往肚裡咽,因為你想想他投的是幾輪,基本上一天的銷售額接近於零了,這是一個狀況。
我們思考的這個狀況,我們往下投資,第一個腳步不停,一定會繼續投資。第二個控制節奏。第三個繼續往早期走,因為這些都是三年五年才能去選擇的。
另外我們現在一個思路,過去我們一個原則叫能退則退,大家知道退出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你手裡要有優勢專案,你要跟投資人友好,併購退出現在也比較小,那就是後輪退出,這方面我們花了很多的心思。
金鳳春:大家特別在乎怎麼退出,我們也特別在乎這個企業是不是自身有造血的能力。因為融資不太容易,你要只靠融資活下來,今後這個路非常艱辛。如果允許我們上市有可能賺錢,但是不讓我們上市很難賺錢。
內容行業我們約等於流量行業,內容和社交都是生產流量的,從這個意義來講,它就是有價值的東西,只要有價值的東西,我相信總會找到賺錢的機會。
季薇:一二級市場現在估值體系不一致,然後一級市場可能還堅挺著,二級市場已經下來的,甚至明年還要下來。但是最終一級市場一定要根據二級市場和估值狀態來的,這一點還是心態要放清楚,該拿錢一定要拿錢。內容公司是能賺到錢的,只要它只要帶來流量,留住人群它還是有價值的,這些問題內容創業的公司自己得想清楚。
潘攀:因為在座的都是投早期,我覺得最核心的能力還是找到好資產能力我發現市場上出現了一千萬天使的估值,這個事我覺得還挺有標誌性的,一定程度上已經讓有些創業者有預期了。我是覺得內容公司能夠賺錢,但是不能所有的內容公司能夠賺錢,放到每個行業都是一樣的。消費公司、TMT公司也能賺錢,但也不是每個公司都能賺錢,還是看自己做的怎麼樣。
高揚:先回答第一個問題。二級市場股價不好,其實也要分哪塊來看,我覺得整體不好,會倒逼一級市場或者投資人給自己做一個減法,現在投一些靠資本驅動的商業公司可能很謹慎的,但是我們也會更加關注靠自己經營能夠創造一些現金流、利潤的公司。
大家說二級市場表現不好,我覺得可能原來靠燒錢,獲客獲流量公司表現不好,但是比如你像海底撈上市了,現在還能保持一個900億的市值,所以我覺得還是要分板塊來看。我覺得迴歸本質,投資還是比較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