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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簡史與AI時代

時尚 AI

時尚,似乎是一頭怪獸。五色斑斕,流光溢彩,鋪天蓋地而來,令人目眩神迷,情難自已;卻又變幻不居,玄妙莫測,起落行跡難以捉摸。

衣衫襤褸、流落街頭的“犀利哥”程國榮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到現在也不明白當時被拍攝的照片,為什麽會被人認為是時尚。”想不明白的豈止是“犀利哥”一人,處在時尚大潮中的男男女女又何曾想明白過。時尚六臂三頭,隨時都可以改容易貌,陡然變身。誰會料到,在原始社會是奴隸受刑刑具、在法國大革命時期隱喻著斷頭臺與死亡的Choker,竟能一躍成為時下最炙手可熱的時尚單品之一呢?

Fashion一詞源自於拉丁語“Facere”,本意是“做”、“制作”(do,make),這一詞源學的角度揭示了時尚的本質起源:時尚是人為之物,反映的正是人類本性最深處的欲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一如孔雀開屏般自然自洽,天經地義。而Fashion對應的中文“時尚”,即“一時所尚”,揭示的則是時尚的基本特性:時效性。葉會落,花會開,美和愛美是永恒的,而時尚卻總有保質期。

時尚的發展進程貌似無處捫摸,然而細究之下,我們就能發現時尚變遷與社會發展、技術進步之間的關聯,早已是草蛇灰線,伏脈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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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工業時代。《聖經·創世紀》裏亞當和夏娃偷吃了“智慧樹”果實之後,拿無花果葉做成的裙子應該是歷史上第一件“時裝”。走出伊甸園,人猿相揖別,人類開始制作工具來縫制衣服,山頂洞人的骨針就是那個時候的時尚達人引導穿搭潮流的“利器”,它的出現使得一開始只為了減少“羞恥感”、起保暖防衛作用的衣服,擁有了實用性之外的美觀性。隨著青銅器、鐵器的使用以及私有制的出現,社會財富的高度集中在少數階層手中,有錢有閑的他們充分證明了人類在窮極無聊時是多麽能折騰自己。西方的鯨骨裙與東方的裹小腳,一樣的摧殘身體,卻又好死不死,都是潑天富貴的象征。由簡到繁,由樸素到繁復,前工業時代的時尚似乎一直在做“加法”

工業時代。大機器生產時代的到來,意味著必須要最大限度地解放勞動力,來適應以大規模、高效率、高強度的工業生產活動。回顧美國女性主義鼻祖Abba Goold Woolson 呼籲的“新女性有權穿得堅強、舒服與快樂”,不難發現這句宣言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淵源有自的;而在這個時代,想穿得舒服和快樂的豈止只有女性,估計男性也早就想從假發、絲襪、高跟鞋的風尚中解脫出來了。繁復服裝設計不再適應時代發展的需要,“舒適”、“簡潔”、“得體”成為了貴族階層和普羅大眾心目中共同的最高級的時尚。香奈兒憑借黑色套頭衫和幾串珍珠項鏈就引發時尚革命,她的成功無疑來自於對時代脈搏的精準把握與及時呼應。因此,時尚又在這個時代做起了“減法”

後工業時代。究其實質,時尚是一門生意,正兒八經的商業活動。不同的時代,這門生意的側重點也有所不同:前工業時代的時尚是以生產、制作為中心的,它往往以自產自用、或高級定制的形態出現,流通範圍和規模較小,往往是身份、財富的象征;工業時代的時尚則是以銷售、展示為中心的,它往往出現在時裝商店和走秀T臺上,面向所有大眾開放,瓦爾特·本雅明曾深情凝視過的巴黎拱廊街(Passages couverts)就是工業時代最具代表性的時尚的縮影。經歷了以“產“、“銷”為中心的時代後,時尚在當前信息化時代中日益凸顯了其以“消“(消費者)為中心的特質。以亞馬遜、淘寶為代表的電商平臺的興起,使得消費者擺脫了購置商品的時空限制,而社交媒體的興起和網絡紅人的出現,則使得時尚風潮的形成原因由以往的時尚編輯引導而成變成普通消費者分享而成。豐富的商品,便捷的購物,以及爆炸的信息,時尚在這裏開始了“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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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讀罷頭飛雪?

其實,對於時尚而言,以上這些“不過幾千寒熱”而已。隨著人工智能時代曙光的來臨,一直站在時代與技術前沿的時尚業,正在從線上到線下的各個方面被重新塑造和調整,向我們揭示了時尚生活大眾化、平民化乃至AI化的無限新可能。

線上造型師。“我喜歡新衣服。要是人們天天都能穿上新衣服,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煩惱了。”由Isla Fisher飾演的瑞貝卡在電影《一個購物狂的自白》如是說。可是,新衣服常有,無憂無慮的好日子卻不常有。“今天穿啥”和“今天吃啥”一樣,都是會心一擊的誅心之問。當然可以聘請專業造型師來解決這一問題,不過其費用高昂,筆者印象中只有演藝明星和政治人物才會有自己的專屬Tony老師。不過多虧了AI的出現和應用,這項以往奢侈的服務如今終於“飛入尋常百姓家“。

Stitch Fix來自美國舊金山的一家新興的服飾電商平臺,近年來發展迅速,其公司的宗旨就是打造“個人專屬線上造型師”(Your Online Personal Stylist)。在該平臺購物前,消費者會被要求填寫一份有關自己衣服尺碼、風格偏好及購買預算的調查問卷,上傳一張身著偏好穿搭的個人照片。這些信息將會經過一系列的特征提取,生成數據將被深度學習,AI將根據這些信息,並結合平臺積累的數據,為其挑選出合適的衣物,並推薦若幹穿搭方案。這些穿搭方案先會被送至與該平臺合作的將近4000余名造型師的其中一人手中,由該造型師擇選出一套最佳方案,並附上推薦導語寄送給目標顧客。相對於目前大多數電平臺基於用戶點擊次數、瀏覽量的算法直接推薦給顧客類似商品的簡單粗暴的做法,Stitch Fix將人工的因素納入到商業環節中,這無疑能更直接有效地解決顧客的“買啥”、“咋穿”的消費痛點,從而實現“銷售”與“消費”的雙贏。和Stitch Fix在做類似事情的,還有英國服裝電商品牌Thread,德國的Outfittery,以及國內的蘑菇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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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下導購員。有關電商是否能取代實體店(Brick-and-Mortar)的爭論,和電子書是否能取代紙質書的爭論一樣,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短時間內難以得出結論的。實體店作為工業時代的產物,時至今日,仍然對消費者有著不可替代的魅力。即使電商已經大行其道,但是在消費慣性和心理因素的影響下,人們還是更傾向於購買自己親手接觸、查驗過的商品。因此,電商遠未到取代實體店的地步,在很長一段時期內,大部分的消費行為仍然會發生在實體店裏。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發生在實體店的商業活動模式可以一成不變,AI 正在進入這個普通消費者再熟悉不過的生活場域之中。由阿裏巴巴的Fashion AI時尚大腦打造的智能試衣間,就將AI技術應用到了時尚服飾店的導購環節。一旦顧客步入智能試衣間,時尚大腦就能精確掃描出顧客的肩寬、胸圍、臀圍、腿長等數據,根據這些個人數據,時尚大腦將在自己深度學習的由2萬多名穿衣達人提供了近50萬套穿搭案例的基礎上,為顧客量身推薦最合適的穿搭方案。在這一應用場景中,時尚大腦的最終目的當然不只是幫助購物者買到心滿意足的衣服,而是通過大量的數據挖掘、沈澱,最終精準定位用戶核心需求,在有效降低庫存的同時,反哺時裝的設計和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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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搭小助理。上邊兩個應用場景都集中在衣物購置的環節,那麽在不購買而利用現有衣櫥衣服的前提下,如何保證每天出門前都打扮得時尚靚麗呢?亞馬遜所推出的Echo Look就試圖解決這一問題。該產品首先是一個智能語音助手,它內置了亞馬遜自家的Alexa,不但可以解答諸如像天氣、日程、聽歌等生活問題,還可以用來控制臺燈、空調等智能家居設備,這點和亞馬遜家其他Echo系的產品大同小異。所不同的是,Echo Look搭載了一枚攝像頭和一組閃光燈,用戶可以用語音控制它拍照或錄視頻,隨後Alexa會借助由機器學習而來的時尚知識以及時尚專家的建議,對用戶的穿搭進行評分,評分的結果會通過手機應用推送給用戶。換言之,有了Echo Look的協助,用戶再也無需在早上糾結上班到底穿啥衣服了,只用穿不同的衣服拍兩張照片,然後穿評分高的那套出門就可以了。透過這一產品,我們不難發現亞馬遜試圖用這一硬件最終刺激消費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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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是一面鏡子,折射出來的是人類社會與文化的發展歷程。隨著歷史上每一波科技浪潮的起落,我們看到的是時尚逐漸由特權階層走向普羅大眾的進程,看到的是時尚逐漸“下移”、延展到每個普通人日常生活的進程。技術,也只有技術,才能帶來真正意義的民主。從前工業時代到後工業時代形成的時尚業的“產”-“銷”-“消”的商業邏輯鏈條,很有可能將在AI時代被徹底扭轉為“消”-“銷”-“產”這樣的商業新生態。這也就意味著,千千萬萬普通消費者在人工智能的時代中將擁有對時尚的最終決定權:他們在用服飾表達自己的同時,也同時言說了整個時代的時尚——這可能將會是AI在時尚歷史留下的最顯著的功績。

瓦萊麗·斯蒂爾(Valerie Steele) 在《時尚通史》(Fashion: The Whole History)中說:“時尚也是個動詞,記住這一點很有用。”雖然面臨著諸如私人數據的收集合法性及保存安全性、以及主觀審美難以客觀量化等問題,但是我們相信,正在抵達的AI時代或許將會是那個威力強大、充滿無限可能的副詞,修飾描繪、乃至最終定義未來人類的“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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