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12年，我國宣佈了重大節假日高速免費了之後，今年已經是第七個年頭了，相信很多人對這一政策的認識已經從一邊倒的拍手稱讚，慢慢開始鬆動了。

從被認為是一個“讓利於民”、“便民”的政策，到現在，越來越多人似乎開始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國慶的出行討論，也越來越離不開的一個字，就是“堵”。

好好的高速變成了停車場，今年甚至有了“去高速賣米粉，8天資產上億”的戲謔說法。

經常讀我文章的人都知道，我經常引用經濟學者薛兆豐教授的一句話“經濟學是一門研究事與願違的科學”。而這免費的高速也就是最好的“事與願違型政策”的例證。

我們今天從2個方面來看看這“高速免費”政策：1堵車現象背後的原因；2.政策出臺的目標和結果。

☞堵車現象背後的原因

免費高速政策導致堵車現象背後的根本就是產權不明晰導致的“公地悲劇”問題。

01 公地的悲劇

經濟學裡一個經典的現象叫“公地悲劇”。我現在來講講一株公地桃子樹的悲劇。

比如，一個地方盛產桃子，每家每戶種自己的桃樹，但有一片地上的桃樹是公有的，那麼這片地的桃樹上一定看不到成熟的大桃子，為什麼呢？

因為公有，意味著人人都擁有，人人也都沒有排他的產權。你今天經過這株桃樹，你就會想“我不摘走這個桃子，一會別人也會摘走”，人人都有這種佔便宜的想法，於是桃子剛長出來就被摘走了，根本等不到成熟。

而在種植這株桃樹時，會有人努力勞作嗎？也不會，因為種植了之後，成果不歸勞動者，而是歸大家所有。

明確的產權會有什麼好處？對比一下自己種植的桃樹就知道了。因為你擁有排他的使用權、收益權，你會用心培育這株桃樹，當它掛果時，你會耐心等到它成熟，因為成熟後，你或者能吃到更美味多汁的桃子、或者能把更成熟飽滿的桃子賣出更好的價錢。

明晰的產權，讓你耐心投入，耐心等待更高的收益。

你現在應該就明白了“大鍋飯模式”效率低下的原因，你也應該知道了，“井田制”執行不下去的原因，都是因為產權不明晰導致的公地悲劇。

02 免費高速版“公地的悲劇”

免費高速公路的問題就是讓道路的產權變得非常不明晰。說到這你一定有疑問，不對啊，公路本來就是“公有”的，不然怎麼叫“公路”？這就牽涉到經濟學裡“公用品”和“私用品”的分類。煙花、路燈、國防其實是比較有特點的公用品，他們在被使用時，是不影響其他人同時也使用它的。但道路其實是私用品，因為別人在佔用這個路段的同時，你是不能同時在這個位置上使用它的。所以駕車時你總是心煩別人佔了“你”的路、搶了“你”的車道，這時候你想想，道路根本不是公用品，如果是的話，別人怎麼開車，根本不會影響到你。

跟剛才那株公地上的桃樹一樣，因為“不佔便宜就是吃虧”的人性，國慶的免費高速也釀成了一場“公地的悲劇”，高速公路，成了低速公路，甚至成了停車場。

那麼解決免費高速公地悲劇問題的辦法是什麼？用高速費去篩選需求，付費的人擁有使用權，把本來沒有需求、只是想“佔便宜”的人篩選在外，就這麼簡單。

讓高速公路依然是“高速”公路，不是低速公路，不是停車場。

想使用免費路的人，裝個導航選擇“躲避收費路段”，走免費路段就好。

☞政策出臺的目的和結果

既然已經說了免費高速公路釀成悲劇的原因，我們也來簡單分析一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政策出臺，而實際的結果又是如何。

1.便民讓利

高速免費這個政策的推行有很多原因，相信大家最願意相信的是第一個，我也相信政策出臺的初衷是好的，那就是便民、讓利。

當然，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為經濟學研究的“事與願違”現象，增加了一例鮮明的例證。

2.拉動旅遊業經濟

假期你在家裡宅著也是宅著，一個高速費幾十元，可能讓你足不出戶。政府讓點利出來，你抱著趁著免費佔便宜的心理，出去走走，購物也好，景點觀光也好，都拉動了消費。

政府放小利抓大利，槓桿思維也是高招。

根據中華新聞網報道稱：

10月1日-4日全國接待國內遊客5.02億人次，同比增長8.80%；實現國內旅遊收入4169億元，同比增長8.12%。

當然沒有“無免費高速”情景下的對照組進行對照，也不好推測多少的旅遊經濟收入拉動是由免費高速帶來的。從這個角度來看，道路效率的損失，和對旅遊經濟的刺激孰輕孰重，不好評估。

3.分流公共交通

有一個說法在這個“國慶高速免費政策”問題探討時經常被拿出來討論：

“這個國慶高速免費通行政策，在經濟學家眼裡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愚蠢的行為。公共收費是調節社會貧富的工具，買得起車的都不是最窮的，最窮的人都在坐火車或公共汽車。政府要真想給窮人一些福利，應該這七天高鐵和公共汽車全免費，讓廣大民工低成本回家探親，而不是高速免費。”

乍一看覺得有點道理，似乎是免費“錯配”了，但一經細想非常經不起推敲。這根本就是不是地道的“經濟學思維”，因為這是赤裸裸的將一個非常失敗的“公地悲劇”要轉嫁給另一個火車、公共汽車領域，會釀成更慘烈的公地悲劇，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

就設想一下最極端的春運場景，現在已經是不堪重負的公共交通運輸，如果全國免費，會是怎樣的場景，不通過價格方式篩選和競爭，必定有其他方式競爭，權力尋租、還是憑排隊等候，首先造成巨大的資源浪費不說，更重要的是，一旦火車免費，最窮的人一定是最後享受的到免費火車票的人！

但順著這個方向來想，我似乎也找到了免費高速政策可能帶來的好處：普遍駕車出行的起碼是中產階級以上的群體，最底層的窮人是沒有辦法買車和駕車出行的。那麼，如果更多的中產階級選擇自駕車出行，反而可能讓農民更容易買到出行或反向的車票。

當然這一點帶來有限的好處，我認為並不能抵消全國高速大堵車帶來的效率浪費。

4.高速修建商的收益權延期

一些高速路的修建商因為高速免費，申請收費的權益延期。

我認為這並不是支援“高速免費”的原因，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個結果。而且，讓修路者因為收益減損延期無可厚非。

當然，我更希望的是大家都能駕車走上“真正的”高速公路。

今天我們藉由“免費高速路”導致的大堵車的現象，向你介紹了“公地的悲劇”，還解釋了因為產權不明晰問題導致了“公地悲劇”現象的原因，希望你能對產權和“公地”現象有了更深的理解。

除了理解國慶堵車現象以外，你想想有什麼“國慶出行防堵策略”嗎？

大家為了假期防堵車都做了什麼選擇呢？

推薦大家可以到薛兆豐的微博搜尋“免費才是最貴的”，看看薛老師的經典文章，下面我也放了薛老師的原文連結，可以直接點選檢視。

歷史爆文（2W+）

專欄所有文章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