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雙11”守夜人的獨白
11月10日的阿里巴巴，燈光璀璨，彷彿一片節日的海洋。“雙11十年.全球購物節”飄過好萊塢地標的上空，遊弋在倫敦塔橋下的泰晤士河上，映照在紐約時代廣場上的大螢幕上，矗立在巴黎埃菲爾鐵塔前的草坪上，霸屏網際網路，成為全世界最熱門的話題。
在全世界最熱鬧的時刻，你一定想不到這個地方——張北。
張北不只有音樂節，還有關乎雙11成敗的——張北資料中心。這天，你買的每一件商品，交易資料流都將在這裡匯聚，每一盞亮起的伺服器巡視燈，就意味著數以億計的資料流。可以說，阿里巴巴有了這顆“技術心臟”，才能更好承載這項跨越全球的超級工程。
布赫，一位普通的阿里資料中心運維員，就在萬人狂歡時，守在這處寂靜的“風口”。
布赫看不到網際網路盛宴背後的億萬網民，甚至體會不到她們在雙11剁手的歡樂，他眼裡只有機器，“我把這些機器都當成了媳婦。”
相比跟人的交流，布赫與機器“對話”的時間更久。雖說有了“智慧裝置大腦”隨時監控情況，但布赫還是經常會用最古老的“望聞問切”來觀察——聞裝置的味道，聽裝置發出的聲音。資料中心幾十種機器不同的味道和聲音，布赫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他曾經連著一個月從早上6點到晚上11點都對著機器，後來去商場逛街，一時竟反應不過來“跟人交流該用什麼樣的邏輯”。
他是個時髦的小夥，沒事哼兩句最近火起來的新歌「38度6」，但張北正好相反。
集結大量伺服器的資料中心，最怕兩件事：一是沒電，二是太熱。布赫很懂張北，毗鄰大草原，一年只刮兩次風，一次刮半年。年平均氣溫僅2.6℃，9月底就下了第一場雪，最低氣溫能達到零下38度6。在外面走上200米，鬍子上就掛上了冰碴。
當外界處於雙11的熱鬧中，伺服器也會比以往更“興奮”，要有專門裝置讓伺服器冷靜下來。於是，張北資料中心擁有了世界上最大的浸沒式液冷服務機群和風冷服務機群。
中心投巨資建了個柴油供電系統。幾十臺柴油發電機一齊發動，聲音大得讓人交流基本靠手（語）。但隨著國家電網的完善，布赫說，很可能這個柴油系統一輩子也用不上，“但裝置不能少，一旦斷電，損失每秒以萬計”。
布赫經常值夜班，穿梭與機器之間，聞它們的氣味，聽它們的呼吸，一路走過，檢測裝置，還得時不時拿抹布擦拭灰塵，保持裝置的乾淨。最初，他最多的一天在園區裡走了4萬步。
後來日常是兩三萬步，智慧運維技術上陣後，他減少到5000步。
最害怕夜半鈴聲，電話一響，說明現場出事了。腦子裡馬上啟動最高級別的響應，又必須保持沉穩、理性。他們倚仗團隊，每天都會協同，集體分析可能會出現的一切狀況，也倚靠自己，快速乾脆地解決問題，有時只需要一個人。
布赫說，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臉上，他會有點小幸福。
園區寂靜、夜晚清冷，每天晚上走出值班室，氣溫早已零下，路上空空的，唯有北風呼嘯而過。布赫想起跟隨資料中心建設的那段日子，那個冬天有點冷。羽絨服、軍大衣都扛不住。
有一次臨時工棚內的暖氣壞了，室內都能出哈氣，所有人都乾脆跑到土建現場去巡視，為了取暖，他們迎著風跑，一起喊、笑、鼓勁兒。
今年10月園區有了食堂，條件好了，但布赫還是懷念一年多來跟小夥伴兒們蹲在園區外的路邊攤上擼麻辣燙，香氣和大家的熱乎氣兒。
別以為技術人每天一定是安坐在電腦前，悠閒在裝置中。去年的天貓雙11，布赫沒有買任何東西。連著3天，他和團隊成員神經時刻緊繃著，彼此間的對話都是最簡短、有效的。
2018年天貓雙11的準備工作，從去年就開始了。為了保障資料中心的安全，連警車消防車都在門外隨時待命。因為新的資料中心的建成投入，幾乎每天都會進行異常情況的應急演練。
布赫提著工具箱在園區裡奔跑。後來跑不動了，仍然是小跑。
突然想起自己曾辦了一張健身年卡，快一年了，只去了不到十次健身房。全在園區裡練了。這位技術小哥哥摸著頭笑。
布赫以前生活在北京，中國最大的城市。從北京到張北大概300公里，火車時長3小時7分鐘。過去的兩年裡，這條路線布赫大約每十天走一次，每個月在北京工作4、5天。在2018年11月11日的前半個月，他決定把北京的房子退租了，搬到了張北。兩個行李箱，就是他在北京兩年的所有行李。
從北京到張北的那趟火車，終點站剛好是布赫的家鄉內蒙古。“其實在下車的一瞬間我也在想，如果坐這趟車回家感覺也非常好。”一頭是家鄉，一頭是理想。但兩頭都是一個詞：守護。
從繁華的都市北京到張北的“荒郊野嶺”，89年出生的布赫能很好地自洽，享受足夠的清淨和清冷，他喜歡聽歌，歌曲有時舒緩，有時激昂。這是他的內心世界。
被凍得不行的時候，他會想到北京的生活，在望京在soho在城市CBD，地鐵特別擠，暖和。
沒有驚心動魄，無需熱鬧非凡。這裡不追求高漲的曲線，不羨慕劇烈抖動的交易額變化。相反，它越是悄無聲息，布赫就越能感覺到踏實。
技術人很少享受臺前的光，是大眾感知不到的存在。正像阿里巴巴雙11技術大隊長霜波所言：
當所有人感知不到技術存在的時候，就是技術人最成功的時候。
今晚，
你只管盡情狂歡，
我們負責堅守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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