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蘋果的倒班制度

       當年我在蘇寧的時候，實行的是單休制度，而且只能選擇在週一到週五其中的某一天，因為週六週日顧客比較多，是不允許休息的。儘管是單休，但並不表示我們在上班的時候每天都要完完整整地上八小時的班，而是會分成大班和小班來上的。

       每到月末，上面會下發通知，告訴我們下個月每人需要多少個小時的工時，然後我們的頭就會幫我們安排整個月的工作時間計劃。首先，週六週日必然是上大班的，大班的早班是8:00——18:00，大班的晚班是10:00——20:00。而週一到週五，除了休息的那一天，只要工時允許，那就實行小班制度。小班的早班是8:00——14:00，晚班則是14:00——20:00。這麼看其實小班也還是挺爽的。不論是早班還是晚班，一般都要保證至少兩個人在崗，一個人看場子的話，還是有些吃力的（至少我自己就不行）。

       由於蘋果屬於“特別行政區”，區域內的很多制度，我們是可以自治的，而不需要和賣場裡面其它的品類相同。就上班時間而言，如果說趕上了比較重要的節日或者店慶之類的，那麼是需要提早上班的，並且下班的時間也是會延後，比如延後到晚上十點左右。這種情況按道理所有的自營都需要十點下班（儘管並沒有什麼用），但是我們往往能自由點，看沒什麼顧客了，樣機入庫房，我們也就回去了。我記得當我還在諾基亞實習的時候，正好趕上了蘇寧店慶，那天我是早上五六點鐘就到店裡面了，而前一天為了準備店慶，我是凌晨兩點才回到住處，僅僅睡了三個多小時，就爬起來上班了。記得那次天氣還特別冷，我還得去坐那種24小時都有的公交，這樣就需要走很遠的路。當時的說法是由於為了準備店慶，我們就定製了一個超大的蛋糕，但是怕競爭對手（是誰大家懂的）前來搗亂，所以讓自營早點過來保護蛋糕。但是那一整天都很平靜，而我由於睡眠不足而懵了一整天。而到了蘋果就沒有這麼多的事了，主要也還是我們的頭比較好，蘋果區的幾個同事相處也非常融洽，是一個非常棒的團隊，所以我們的業績也還不錯。

       說到這裡我想起來，在我離職以後，蘋果區的同事去瀋陽培訓，我們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還說特別佩服我的工作態度，即便是上小班，我也是當作大班來上。確實，我之所以這麼勤奮，一方面正如之前所講的那樣，有段日子只要我一下班，iPhone就開張，所以我乾脆直接上大班了；另一方面確實早回去我也沒什麼是幹，還不如在蘋果多待一會呢。包括我現在也是一樣，週一到週日天天來上班（休息時儘管來上班，但是不幹活），主要是我很喜歡卡巴斯基這樣的氛圍，倒不是因為我是工作狂。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對待顧客，畢竟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自認為自己的態度還是很不錯的。這就給很多人一種錯覺，我的這種標準微笑是蘇寧培訓出來的。但是很多時候我也會不耐煩，比如每天都會遇到這樣的顧客，也不看我們的標價牌子，直接問iPhone有幾款，分別是多少錢。然後我說，8GB的是4999，16GB的是5888，32GB的是6999。然後顧客說一句，哦，挺貴啊，就走了。總是遇到這樣的我就煩了，於是就很簡略地說，三款分別是五千六千和七千。甚至還有顧客，非得讓我給他展示一下iPhone（不曉得是不是神祕客），當我如同開蘋果釋出會似的給他介紹完後，換來的往往是，哦，不錯，然後就走了。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就弄得我特別無奈，嚴重的打擊了我的耐心。

       還有顧客非得讓我給他一個最低價，甚至還威脅我說，不給最低價就直接去卓展買了。我說蘋果是全國統一售價的，去哪裡都是這個價格。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在蘇寧，至少在我當營業員的那個時候，在特殊情況下，其實是可以降價銷售的，但是傳說降價銷售的話，就沒有提成了，因此除非是領導授意，否則我都是原價出售。那麼iPhone究竟可以便宜多少錢呢，這個不太好說（因為沒試過最底的價格，但是便宜兩三百還是沒問題的），首先，平時是不能便宜的（極個別情況也可以），如果是節假日的話，辦公室負責蘋果業務的專員可以在系統裡面修改價格。這樣當我給顧客開單的時候，就可以在系統裡面不斷嘗試，比如原價4999的手機，我可以試試4800行不行，系統允許開票的話，我再試試4700行不行，以此類推，最終得到最便宜的售價。也就是說，只要系統允許，能夠在系統裡面開出單子，我們就可以按這個價格銷售。但是也不能太便宜了，否則總部那邊是有意見的。其實不單單是蘋果，蘇寧電器別的商品也是這樣，但是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這樣。儘管我在這裡這麼說了，我並不希望大家去蘇寧買東西的時候讓導購試底價，因為導購也不容易，底薪也不多，都靠提成活著呢。

       以上我所說的，都是屬於墨跡的顧客，我費了半天勁給他們介紹，或者他們費了半天勁非得讓我便宜點，大部分情況，最終的結果都是他們直接走了，給我的感覺是，他們是閒著沒事幹，特意來蘋果專區逗我來了。而那些真正想買的顧客，根本就不會說那麼多話，直接就讓我開票去了。而且很多時候，那些穿著光鮮亮麗的，並不見得會買，而那些穿著普普通通的，反而可能是土豪。至少我遇到的那幾個土豪就是這樣，他們屬於長春外五縣的，包工頭，承包高速公路，外表上來看與農民工兄弟沒有區別，可就是這樣的顧客，上次來給老婆買了一部iPhone，這次又來給自己買一個iPhone。還有的大哥，來我們這裡直接買了一個高配版的MacBook Pro。其實他本來想買的是15寸屏那款，可惜我們只有13寸屏的，蘋果電腦的同事為了完成任務，說其實我們13寸的配置也是很高，不比15寸的差，還可以給你一些優惠。這可真是不差錢的大哥，要是我們真有兩萬的MacBook Pro，他真的就會眼睛也不眨的買下來。在我們給他裝Windows系統的時候，還相中了我這邊的iPhone，覺得不錯，自己就買了一個6999的那款，然後還給孩子打電話，問他要不要，他孩子說要，於是大哥又買了一個6999的iPhone。記得當時正值月末，但是任務還沒完成，但是大哥來了，就直接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他應該算是我在蘋果見過的最土豪的土豪了。

       不過也幸好那次我們的存貨比較多，以至於沒有影響銷售。但其實有好多次，就是因為沒有貨了，而影響了銷售，顧客要的那個型號沒有。比如顧客就想要黑色的，但是我們只是白色有存貨（由於3GS白色款是前黑後白，不太好看，所以賣得不好，存貨較多），這樣一般來說我會建議顧客買個黑色的殼子套上，那就和黑色沒啥區別了，畢竟你反正也得買殼子啊。不過並不是所有的顧客都會吃這套，因此存貨多才是王道。但是比較奇葩的是，有幾次物流已經把一大批iPhone送到我們店面庫房的門口了，但是由於我們系統裡面沒有收貨許可，所以這批貨就不能接收，我也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物流再把這批貨運走。每當這個時候，辦公室負責蘋果事務的專員也不知道去給我爭取一下，催一下總部趕緊把收貨許可權開放，而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這就讓我很是生氣。影響我的提成也就算了，煮熟的鴨子飛了，錢讓卓展的人掙去了。特別是最後一次，來了幾十臺iPhone的貨，又是這種情況，拖了一個月也沒解決，後來有沒有解決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離職了。這可以說是我對吉大畢業的學生，唯一的一次印象不好的例子。

還是被抓去表演節目了

       我之前也說過，我這個人其實還是比較不好意思的，因此，參加活動可以，只要別抓我出來表演節目就好。蘇寧每年是有年會的，所有的員工都會參加，並且每個店鋪都需要出幾個節目。而我們重慶路店，不知怎麼就陰差陽錯地讓我去表演了，真是不希望來什麼偏來什麼。說到這個年會呢，我之前在老師那裡賣書的時候也舉辦過，當時我們表演的是小虎隊的《愛》，不需要唱出來，只要表演手語就好。在老師那裡的那次我還被抓去做了年會主持，往事真的是不堪回首。但是令我開心的是，我在那次年會上竟然還抽中了一等獎，獎品就是諾基亞的1110，我當時可謂是愛不釋手，因為這種簡單的設計非常符合我的胃口。

       蘇寧的年會其實也沒啥好說的，我表演了幾個魔術，還有破板的表演。後來大家還都覺得我的魔術很神奇，討論了很久（手機入瓶），這些就不詳細說了。不過開年會也預示著一年的結束，蘇寧店面的每個員工，只要工作滿半年，都是有年終獎拿的。而我不多不少正好是半年時間，於是也去辦公室排隊領錢了。由於只有半年，那麼我的年終獎就是五百元（也好像是三百），老員工的話會有一千塊錢。當時我覺得五百已經是不少了，第一次領到年終獎，自己也是非常興奮，主要是自己來的時間剛剛好，要是晚一兩個月，可就拿不到錢了。而且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裡所說的半年，指的是固定在一家店面的半年，而那些和我同一批入職蘇寧，過了實習期而被派到其它店鋪的同事，由於在新店鋪不夠半年，那也就沒有年終獎了。所以我真的是很幸運留在蘋果，給我帶來了不少收入。除了年終獎，大型節日的時候蘇寧還會發購物卡，儘管作為新員工的我只有50塊錢，但是也覺得不錯了，對於蘇寧的各項福利政策，我還是非常滿意的。再比如後來我離職了，在蘇寧工作了近一年的時間，拿到了兩千塊錢的住房公積金，覺得也還是蠻爽的。

我的薪酬

       自從我轉到蘋果專區以後，之前手機專區的同事對於我的薪酬就特別感興趣，總想著旁敲側擊地問我，或者利用管理系統來查查我到底能掙多少錢（只有蘋果區的同事知道我的工資）。也是拜辦公室的那個負責蘋果事務的專員所賜，他總是忘記給我結算每月的蘋果提成，因此想看我工資的同事，只能看到我的底薪加上我賣蘋果電腦或者播放器的提成（負責蘋果電腦和播放器的專員還是很敬業的）。假如我沒來蘋果，那麼我一個月的工資都算下來大概能有1500多，最多不會超過2000的，主要是沒什麼提成，因此只能靠微薄的底薪活著了。

       我之前說過，三種型號的蘋果手機，平均提成是100元，一個月平均每天能賣掉一個，那麼按道理提成就能有3000左右。但是由於這30部手機並不全是我賣的，因此我每月提成最多也就兩千多。加上扣除的五險一金之類，那麼我每月拿到手的工資大概是3000左右。由於我在蘇寧的那年春節，我是沒回家的，一直在值班，當時每天至少賣一部iPhone，算上加班費，那麼我那個月最終拿到了3900多塊錢，也算是創了一個記錄。而這個記錄是直到我離職後，大家在瀋陽吃飯，我問他們現在賣得怎麼樣，能掙多少錢，他們說能到4000+，此時我的記錄才被打破。還有一次也是賣得不錯，我拿了3600多的工資，更多時候也就穩定在3000上下了。

       當時我的待遇就是天價，無疑會引來羨慕的目光。儘管手機區的同事不能依靠管理系統查到我的工資，但是由於我們當時發工資的時候同時也會發一個工資條，而有幾次我的工資條不知怎麼就沒有了，即便有，甚至還有開啟過的痕跡。那麼很明顯，就是被手機區的老員工偷著看了，我估計她們都很眼紅，都想來蘋果賣iPhone來分一杯羹（這個願望很快就實現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儘管我的工資在蘇寧裡面算是比較高的了，但是由於我總會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知道他們的工資比我多得多，用現金買個iPhone就跟我買個茶葉蛋似的，我的心裡自然會有羨慕之情。比如之前說的蘋果銷售，工資五千起。還遇到過阿瑪尼的陳列師，iPhone沒電了來我們這裡充電（當年還沒有充電寶）。按照慣例是不允許充電的，但是看他誠懇，就讓他充吧。他和我說他天天就是坐飛機全國各地地跑，視察各個店面的陳列是否達到了要求。看他的樣子也就二十來歲，工資一萬二（也好像是兩萬，當時可是2010年啊），相比之下我怎麼覺得自己更加擡不起頭了呢？感覺他們阿瑪尼才是真正的高階企業，我自然也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我正好很喜歡全國各地去溜達，我也自認為自己的工作勁頭不差，能夠勝任阿瑪尼的職位……但是這些也就只能想想而已，我每天還是得繼續賣蘋果。

       在不斷地受著刺激的情況下，其實當時我是非常想去蘋果的直營店當營業員的。那是我心中的聖殿，擁有著良好的工作環境以及更加廣闊的平臺。那是我當時的夢想，但是並沒有為之付出過努力。現在回想，也並不後悔，其實也沒什麼好後悔的，儘管我很能夠勝任銷售的職位，但是我不能夠永遠都幹這個。就算我以後能夠升職成督導甚至店長，那也不過是高階營業員罷了。

     《從蘇寧電器到卡巴斯基》終稿完整版，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