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了快十年程式設計師了，終於老得可以來談談程式設計師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了。

或許陳奕迅的《十年》中的一段歌詞，可以表示很多程式設計師和軟體開發之間的感情糾葛：

“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 你不屬於我

我們還是一樣

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離開的時候

一邊享受 一邊淚流

”

這首歌的詞作者是林夕，香港才子。林夕的歌詞寫得真不錯，我還因為這個在 13 年時買了他兩本書，一本《人情•世故》，一本《原來你非不快樂》，結果到現在也沒看完……

讀書歷程折射出來的生活狀態

程式設計師的讀書歷程：x 語言入門 —> x 語言應用實踐 —> x 語言高階程式設計 —> x 語言的科學與藝術 —> 程式設計之美 —> 程式設計之道 —> 程式設計之禪 —> 頸椎病康復指南……

網上看到的，當時會心一笑，皆因似曾相識燕歸來……

對我來講，讀的書大體沿著這個路線……我心慼慼焉。

每年檢查身體時，報告上都有一條：輕微的頸椎強直……

我的爸媽經常在電話裡叮囑：坐的時間長了就起來活動下，別落下頸椎病……他們生活在農村，都知道這個啦。

大部分的程式設計師上班時是醬紫的：

“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

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

”

程式設計師某方面很遲鈍

看一則笑話：

“

有個屌絲程式設計師兼擅修電腦，一次被個妹紙請去，那個破電腦怎麼也修不好，這時妹紙趴在他的背上說：“這個很不好修吧，不如咱們乾點別的吧，要不多無聊。”那屌絲覺得自己的技術實力受到莫大的挑戰與侮辱，咬著牙說：“我一定能修好！”

”

這個笑話告訴我們，程式設計師呆萌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敏感的心，對技術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敝帚自珍，技術是他的立身之本，是其栓尊嚴的馬樁，不容別人踐踏。

其實說實話，我和媳婦沒生娃之前生氣的過程，基本上可以用下面這段程式碼表述：

硬幣有兩面，程式設計師其實也有兩極，可能在某些方面遲鈍，但在工作中可能瞬間化身犀利哥哦。看圖：

據說陳景潤生活上也很那個……是吧哈……

別人對軟體開發從業人員的印象

09年之前我在頤秀園租房住，物業有個田師傅，人很好，就是到那時也沒分著房子，一家四口住在物業的一間不足 10 平方的平房裡，兩張上下鋪佔據了大部分的空間。儘管如此，他對女兒的學習還是給予了最大限度的支援：淘了一臺電腦。可惜他的女兒主要是用電腦來聊QQ，玩兒QQ空間，養寵物……

那臺電腦的記憶體是 256M 的……擁有一顆奔三的心……因為它是如此傲嬌，加上田師傅的女兒又不懂得心疼它，什麼炫麗玩兒什麼，還嫌防毒軟體耽誤事兒把它們給卸了，於是乎，這臺電腦經常歇菜、罷工，田師傅就得找人修，有時抱到電腦城，有時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搗鼓……

因為修暖氣的緣故，田師傅知道我是寫軟體的，於是就拉我給他修電腦，用他的話說，搞軟體的一定會搞電腦……當然，我確實會搞電腦，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帶上螺絲刀和Deepin XP Lite出發啦……

電腦還能啟動，就是開機時間很長，滑鼠老沒反應……我花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配置，當時心裡啊，哇涼哇涼的……對於這樣的機器，256M的記憶體，我真是沒有信心可以讓他流暢執行，但是背對高低床上的幾雙眼睛，我只能強自鎮定，用 Deepin XP 重灌了系統，哇喔，居然比原來流暢多了耶。我給裝了免費的金山毒霸，光盤裡帶的。給裝了輸入法……然後我在一家人的千恩萬謝聲中回家了，回到家裡我就到網上下載了 Deepin 2000 以備後患。

你懂的，我的擔心並不是多餘，此後我隔三差五就要去田師傅家做客……說實話，我真想給他裝個DOS！

後來我不再頤秀園住了，才擺脫了修電腦的噩夢。

但是，10年我搬到新房子裡，樓上有個搞建築分包的肖師傅，因為孩子上學的原因在小區買了套房。為人很熱情，見人不笑不說話，裝修時找到我，覺得我陽臺的牆磚好看，從那以後我們就認識了。

肖師傅兒子上初中，要考高中，目標是我們小區附近的西北大學附中。孩子愛玩兒電腦……肖師傅知道我是寫軟體的，然後就說：“這下可找對人啦，走走，給我看看電腦去！”

天哪，我怎麼就是個修電腦的命！

我給肖師傅修過電腦，搞過局域網布線，修過電信的IPTV，還給他的Android手機安裝過APK……

你看，我什麼都能幹……因為我是程式設計師。

加班生涯不是夢……

我是程式設計師，老婆是測試。

啦啦啦，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

我這是說加班啊。我和媳婦不在一個公司。

有一陣子，大概半年多的時間吧，我基本上每個週六加班，工作日晚上加班，週日偶爾再加半天班……

先看快下班時的 QQ 對話吧。

媳婦：今天加班嗎？

    我：應該不加吧。

    媳婦：那幾點點回？

    我：有點兒小問題，估計七點多吧……

    媳婦：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到大概七點半，我們又進行了電話溝通。

媳婦：回來了嗎？

    我：問題還沒解決，快了。

    媳婦：具體什麼時候！

    我：估計得到八點多了……

    媳婦：等你吃飯不？

    我：不用了，你們先吃。（測試MM給我捎了個煎餅果子，軟體園一期門前，交通銀行門口有個攤兒，攤的煎餅果子特別好吃！）

等到快九點的時候，我們簡訊又聊上啦。

媳婦：還回來不回來啦！

    我：馬上回，真的，收拾東西了。

    媳婦：別騙我！

    我：真收拾東西啦……

    媳婦：問題搞定了？

    我：差不多……

等過了十點半了，媳婦會發來一個簡訊：門沒反鎖，我先睡了，你個騙子。

後來的後來，我終於告別瘋狂的加班，可是媳婦開始加班了，為期將近9個月……

當然，我一般不會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反正我自己和女兒玩兒得也挺HIGH

再後來認識了樓上的鄰居，老公是寫軟體的，老婆在華為，兩口子加班比我們還厲害……

又後來認識了一哥們兒，也是搞軟體的，上班地方離家十分鐘腳程，他和媳婦的對話，與我上面寫的類似，經常是，六點說要下班了準備回家，到家有時九點有時十點有時不知道幾點！我媳婦這個時候終於理解了我：原來軟體男都這麼個對話邏輯！

理解萬歲啊！淚奔！

領導說沒看見你幹啥

其實我們也不總是加班，有時候也有閒下來的時候，不過呢，看個圖吧：

好多程式設計師在領導眼中屬於“暗世界”，一旦你不加班，他就看不到你在幹什麼啦……其實，你總是不懂我傷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明天新版本上線

我原來做的產品，支援線上更新。每次要釋放新版本，都是一場噩夢。

所有的開發、測試、產品經理，甚至質管部門負責做基線的MM，以及我們的老總，都會在這樣一個時刻，把心吊起來，大氣兒都不敢出，又期待、又擔憂、又希冀、又害怕的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老總可以在家睡覺，質管部可以說流程以後再補，產品經理可以說釋放申請我們再說……可是作為開發，作為程式猿，我們可以說什麼？總不能說，實在不行晚兩天再發布吧。尼瑪，宣傳文案都做好了，網頁上都提前預告了，市場人員都和大客戶說好了，這次版本解決困擾大家已久的讓大家罵不絕口痛不欲生的X BUG。

我還能夠怎麼說，怎麼說都是錯，你對我說，離開就會解脫，試著自己去生活，試著找尋自我……

可是，老闆說了，不論多晚，都要給他電話。市場說了，不管怎樣，明天早上一定要給客戶升級。專案經理說，孃的，拼了，要麼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要麼明天太陽照常升起……你看這不廢話嗎？關於明天的太陽，就這倆可能！

於是，我準備了菸灰缸；張三準備了沙琪瑪；李四買了閒趣；王五找來一把大刀哦不不不，他不是大刀王五，道具不是大刀……；測試MM很貼心，先把會客室的沙發擦乾淨，躺上去休息了，她們說：改好了叫我們。我們呢，程式猿，其實也想去會客室的沙發上躺著啊……

到10點的時候，專案經理說，哥們兒，什麼時候可以封版？不能再改了！於是大家忙著封版送測，測試經理也表示這個決定比較靠譜，誰說不是呢，沒有BUG的軟體不是好軟體！只要不是一劍封喉就行了，小BUG無傷大雅，還能陶冶客戶情操不是……

好吧，11 點的時候，全體開發都感到有些厭倦，醒也無聊睡也無聊……專案經理說大家交叉測試啊，於是張三打遊戲去了，李四跑廁所蹲坑了——這廝晚上加班到11點必去廁所據稱是拉肚子但到底是幹麼誰也不知道，王五呢上YY進房間看錶演去啦……封版麼，還能怎麼著，現在該我們等測試MM啦啦啦啦……

專案經理說大家交叉測試啊，夜都熬上了，就把時間都用到刀刃上吧，別擼也別吹啊，都精神點兒，一會BUG就千樹萬樹梨花開了。於是各位都去找測試 MM 聊天去了……

凌晨四點的時候，大家雙眼赤紅面色灰敗的聚在一起：一個從未發現過的超級BUG突然現身，一直扮演奧特曼的架構師表示不能完敗這隻怪蟲。

腫麼辦呢？

有人提議告訴老闆，延期上線。有的程式猿還不甘心，建議搞到早晨六點，還搞不定就回退程式碼或者上線昨天的版本。測試MM總結說，我們不認為可以在明天八點半之前上線版本……

專案經理說：早死早超生，今天不上線，改天上線還要熬通宵，你們以為跑得了嘛！

於是，困獸們咬牙切齒又奮鬥了兩個小時，奇蹟出現啦：誰也不知道那個BUG怎麼被修復了，反正測試MM測不出來啦！！！哇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可是大家又覺得心有千千結，結結藏憂懼……但誰也不說，不可說，不可說，皇帝的新衣你可不可說……

等到快八點的時候，專案經理撥通了產品經理的電話，產品經理撥通了技術副總的電話，技術副總撥通了老闆的電話，老闆撥通了市場的電話，市場撥通了客戶的電話……於是，皆大歡喜的局面出現了，原本是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結果成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三軍過後盡開顏……

但，我的心中，總有一種欲說還休的憂愁，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你懂的，噩夢總有到來的時候，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上午十點的時候，老闆打電話給我說：趕緊的，客戶那裡出問題啦！

想加薪的時候……

有時候你想加薪，烙了N晚上煎餅後，終於找領導談了。

騰訊通上的對話。

    阿猿：領導，有時間嗎，有個事兒找聊聊……

    領導：好啊，小會議室。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傳說中的VIP會議室，又名茶話亭。

阿猿：領導，我想去做測試……

    領導：為什麼？我看你開發幹得不錯，最近那個CMS系統的推薦子系統，你弄得灰常好，跑了一個月沒BUG啊。

    阿猿：是這樣子的，測試工資比較高……

    領導：兄弟，你的才幹有目共睹，我早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相信我，誰幹活怎麼樣，我看得很清楚。

    阿猿：那個誰，阿媛也比我高。

    領導：你還知道誰的工資？

    阿猿：沒誰了，還有那個阿雄，阿信……

    領導：公司明文規定不許互相打聽薪水……

    阿猿：都是無意間聽說的……領導，我都兩年多沒漲過工資了，房價都翻番了……

    領導：以後別再打聽別人薪水了啊。

    阿猿：最近生活壓力很大，房東又漲租了，我還談了個女盆友，工資一發，第二天就光了……

    領導：行啊，沒聲響的就談上了，啥時候見見？

    阿猿：領導，壓力很大啊。

    領導：這年頭，哪個男人身上不是幾座大山呢。我一個月要還房貸，交託費，養車，給父母零花……月月光啊。

    阿猿：領導，你看要是加薪水……

    領導：放心吧阿猿，7月份漲工資肯定少不了你，其實我已經給L總說過這事兒啦，他表示看好你，沒問題。

    阿猿：大概能漲多少？

    領導：這得到時候看，現在我也說不準，不過一般10%吧，表現好的話能到15%。

    阿猿：10%，300塊啊……這……

    領導：也可能15%，如果今年公司效益好，還可能更多。我覺得呢，只要咱們把產品做好，加薪是必然的事情，你幹得怎麼樣，我心中有數，我很客觀的對吧，我也很看好你，覺得你潛力很大……

    阿猿：我哥們兒介紹了個公司，談差不多了，我想……

    領導：那個公司給你開多錢？

    阿猿：也沒多少，將近 6K 吧。

    領導：有時候做事情還要看你能否成長，機會如何，你看咱們做的這個，將來必然火火火火，就像小蘋果啊。

    阿猿：生活壓力太大，沒辦法，領導，那邊讓我週三給答覆呢。

    領導：我找 L 總再說一下，爭取給你加到 5K 。怎麼樣？咱們的產品還是很有前途的，你看看同行那幾個公司，多火多牛……只要幹對了方向，還怕將來寶馬賓士開不上麼。相信我，我在這裡幹這麼多年，也是看好產品的前途。要耐得住寂寞，量變會引發質變，不用多長時間，最多明年，產品就會大賣，到時雞犬升天，少不了你的。

    阿猿：要是能到 5K ，我還是願意跟著領導幹，其實我是挺願意跟您幹事兒的。

    領導：那好，等我訊息。

    阿猿：好。

第二天，阿猿收到訊息，8月份發工資，漲到 5K 。阿猿那個高興啊，真真是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那縈繞在心頭多日的陰霾，一剎間被風吹散了，煦熱的光籠罩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說不出來的舒服，走路彷彿踩在雲上，上廁所噓噓都發現水流粗壯有力……

到了 8 月份，工資發下來了，阿猿一看，尼瑪，一毛錢沒漲！阿猿心頭火起，當即垮著臉就找領導了，兩人再次來到茶話亭。阿猿直接了當的問怎麼回事。領導說大環境不好，國內經濟持續下滑至今未見反彈跡象，公司現金流也出現困難，大家這次都沒有調薪，不過下次一定會的。阿猿說那我知道怎麼辦了……然後呢，兩人都神情嚴肅地離開了茶話亭，阿猿去打電話，領導去電梯間抽菸……

過了一個月，領導離職了……阿猿被調到公司的另外一個開發部門，繼續程式設計師的平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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