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初二上半學期，也是我唯一一次考過全年級第 3 名的時候，其餘考試，無一例外得的都是第 4 名——這也是我對 4 這個數字並不排斥的真正原因，甚至以為它就是我的幸運數字，公眾號定時發文的時間，我也會情不自禁地挑個帶 4 的——有些讀者詢問過這個原因，這下真相大白了。

初中的學生很雜，有好的，有壞的。我們村的一個鄰村，叫牛頭村，毫無疑問盛產壞的學生。他們就喜歡幹一些缺德的事，並且是成群結隊、拉幫結派的，勢力很大，我們這些勢力單的都怕他們，甚至老師都怕他們。

這些壞學生都幹過什麼缺德事呢？趁月黑風高的時候打老師，由於這些傢伙總是下黑手，老師在這方面可沒少吃虧；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撬同學的書桌，有時候不小心撬了勢力更大的組織，弄不好還要來一場火拼；趁星期前去自行車棚挨個拔氣門芯，我就經常遭殃，每逢星期五下午回家的時候，總要先推自行車走一段路，找一家修理自行車的，補個新的。

師傅是個好人，我們倆都混熟了，每次看我垂頭喪氣，就替我打抱不平：“哪個鬼孫子又幹了缺德事？！”

還有更噁心人的，半夜偷被子，由於是集體宿舍，大家都睡一張大床板上，這就給一些居心叵測的傢伙創造了條件，冬天裡，半夜被凍醒來去找被子的同學有不少，我就在這個不幸的名單上。

遭受過這樣惡劣環境的人，就會變成兩種狀態，其一就是變壞，壞的更壞；其二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脫離苦海。我屬於後者。

假如有些同學有條件到學校外面的親戚家住宿，假如我們之間的關係還不錯，我就請求他給我一個棲身之處——他的腳頭。往往這些住的地方離學校都很遠很遠，但我無怨無悔，能離那群傻瓜遠一點我就能多開心一點。

在沒有找到這個辦法之前，我選擇了另外一條路：穿好衣服，躲到教室裡，點著自制的煤油燈，開始了一段我人生當中最努力的旅程。

那時候，家裡的詞典裡沒有“富裕”、“小康”、“溫飽”這些詞，點蠟燭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而我在製作煤油燈這件事上頗有心得。油瓶用的是墨水瓶，當然是墨水用光掉的那種；燈芯用的是母親納鞋底的線，在這方面，母親是慷慨的；煤油呢，自然是家裡的，每家每戶都有。

這樣的煤油燈，雖然比不上冰心的小桔燈富含溫情，但的確是我記憶裡為數不多值得珍藏的寶貝。

教室裡是有燈泡的，但不敢開，因為有巡夜的值班老師，要是被逮住了，還要受處分的。就連這小小的煤油燈，也要時刻警惕著，若有手電筒的燈光掃射過來，立馬要吹滅。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有一次，還是被逮到了。

當老師推開教室門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但這時候再吹滅煤油燈的話，就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於是，我就僵在了那裡，等候他的發落。

當老師發現那個點著煤油燈的學生就是我（我發現那班主任）時，也沒多說話。應該是說了幾句話的，但往事如煙，我到現在也記不得了。

期中考試，我得了全年級的第三名。這，是我想要的結果。而那時的我，恐怕就是我 30 年來最努力的樣子了。

遺憾的是，求知慾望最強烈的時候，並沒有多少新鮮的知識。課外讀物是我喜歡的，還有兩本更讓我喜歡的，一本是中華上下五千年，一本是金庸新著的武俠小說。

可惜，這兩本書都沒啥好的結果。中華上下五千年被英語老師不顧情面地收了去，並且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我的求情。他不知道，我就住在借我這本書的同學的親戚家。假如這本書還不上，那我也就失去了朋友之間的信義，畢竟人家搞本書不容易。

我總覺得，《中華上下五千年》算不上學校該禁的書，畢竟它對我的歷史大有幫助。看在我英語成績還不錯的情面上，英語老師應該網開一面，但他選擇了固執。當然了，錯不在英語老師，錯在我不應該在上英語課的時候偷偷地讀這本書。

至於金庸新的那本書，更慘，被我父親撕成碎屑扔在了柴火堆裡。對待這本書，我其實蠻小心翼翼的，是躲在被窩裡拿手電筒讀的，只可惜仍然被“福爾摩斯”般的父親發現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個叫六神磊磊的，就是靠著解讀金庸的作品發財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把這件事說給了父親聽，他反駁到，“你上大學那會我可沒管你，我可沒跑到學校撕你的書。”（看來這件事賴不到他頭上）

是的，我在學業上努力了一個學期，取得了想要的結果，但自己真正的興趣其實還是在讀書寫作上。可惜當時沒什麼條件，可讀的書除了課本，就只剩下幾本同學們之間流傳的禁書；可寫的題材除了作文，就只剩下和女同學之間的幾封見不得人的情書。

初中時期的我是努力該有的樣子，因為成績一直前四，高中也是保送的。但高中時期的我就不是努力該有的樣子，因為高考成績很差，還把感興趣的讀書和寫作弄丟了。也就是說，如果你的努力沒有持之以恆的話，就會前功盡棄。

最近，我開始了一段新的努力，就是原創日更，帶來的變化是有目共睹的：文章閱讀量在悄然攀升，讀者的訂閱數也在逐步攀升——套用我老婆的一句話就是，這才是努力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