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真的不敢再給快遞小哥開門
淫慾、暴食、貪婪、懶惰、憤怒、嫉妒、傲慢,《神曲》中但丁將人類的重大惡行歸納為7類,並加以重罰警醒世人。
現代社會,隨著基礎教育的普及和法律制度的完善,惡性犯罪率有所下降。但上帝關上了這道門,小丑似乎又找到另一扇窗,車輪滾滾向前的過程中,總會遇到新的問題,比如當前高速發展的網際網路被指成為犯罪分子的新溫床。
不到兩個月時間,連續發生兩起快遞員性侵案,繼網約車整改後,快遞行業存在的種種問題,以一種不太光彩的形式浮出水面。
兩個女孩的噩夢
閉上眼睛,小雯的腦海中全是恐懼。
9月14日,在溫州上班的湖南女孩小雯準備寄些東西回老家。傍晚5時左右一名男性快遞員上門收件,因為東西較重,小美搬不動,快遞員進門幫忙搬。
誰知人一進門,便是噩夢降臨。
“快遞員起了色心,把她綁起來,按在地上……”回憶起小雯的遭遇,其朋友張先生仍然很痛心。張先生表示,前面大約20分鐘,快遞員開著門窗企圖對小美實施強暴,後來小美找機會想跑,快遞員又把她抓回來,關上門窗,拉上窗簾。
小雯在驚恐中度過40分鐘,但由於男方自身原因,施暴的快遞員並未得逞。下樓,騎車,在剛剛實施一場強暴後,快遞員決定繼續去送快遞 ,“我喜歡你,會對你負責的”,臨走時,快遞員對小雯留下這樣的話。
實施強暴後,嫌疑人準備繼續去送快遞。
快遞員沒能得逞,對小雯來說,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而在距離溫州585公里外的小靜,遭遇則更加黑暗。
深夜,忙碌了一天的小靜正在洗澡,一名男子突然拿著剪刀闖進屋內,將她強姦。令小靜震驚的是,這名男子竟是幾天前剛給她送過快遞的配送員。
“送貨的時候,配送員一直說今天沒空,要明天后天,問我家裡有沒有人,他就是想確定我是不是一個人住。”小靜回憶,此前送件時快遞員曾多次打電話詢問家中是否有人。
此外,讓小靜想不到的是,經查,該快遞員有強姦前科。
身份驗證名存實亡
“有強姦前科的人為何還能從事快遞這種能接觸使用者隱私的職位?”小靜的質疑聲中透著痛苦。
小靜不知道的是,在快遞行業,身份驗證似乎一直都只是個幌子。查閱招聘廣告,90%的快遞公司沒有對快遞員有無犯罪前科作定性要求。“能夠熟練駕駛電動三輪車,無不良嗜好,與上家單位無經濟糾紛” ,某家快遞公司的招聘要求上,任職資格只有這一句話。
初中及以上學歷是快遞公司招聘配送員時唯一的定性要求
“初中、高中學歷的從業人員佔六成以上,達65.23%”,2017年釋出的《中國電商物流與快遞從業人員調查報告》顯示,快遞行業的從業人員主要以初高中學歷為主,本科及以上的高學歷人才,佔比僅為7.1%。而且需要注意的是,高學歷人才在快遞業也多是從事倉儲、運輸、管理等崗位,從事一線配送崗的很少。
學歷與犯罪之間是否有直接關係很難證明,但統計概率顯示,在碩士等更高等級教育之前,犯罪率與學歷呈正相關,即學歷越高,犯罪率越低。
西南政法大學陳剛教授的研究顯示,總體的教育擴張顯著降低了中國犯罪率,這主要受益於小學、初中和高中教育,且犯罪預防效應隨著教育層次的提高而遞增。
只是,雖然教育對預防犯罪有很大作用,但讓已經畢業數年的成年人重返校園學習,並不現實,此時需要一個折中的方案來強化教育,比如企業培訓。“好的教育既讓人學好,也讓人知道學壞的惡果” ,這句用在學校中的俗話對於公司的短期培訓來說,同樣也適用。
“72.55%的人認為在企業培訓中得到收穫或者很受益”,快遞行業報告顯示,絕大部分快遞員對企業培訓作出正向評價。但與之相對應的是“72.86%的人認為需要加強培訓”。
一方面是員工認為培訓有用,另一方面卻是培訓課程不足,如何提供有效的上崗培訓,確實需要快遞行業反思。
但是,如果快遞公司加強培訓並且在招聘時對學歷身份嚴加篩選就能解決問題嗎?似乎也不太可能。而且此時又引出一個新矛盾:該不該對有犯罪前科的人待以寬容。
對有前科人員該不該寬容?
“渡人如渡己,渡己也是渡人”,在佛家理念中,寬容是一種境界,你幫助了別人,也是在給自已結下善緣。
但在俗世,想要達成這樣超凡脫俗的境界,並不容易。對於有犯罪前科的人來說,雖然手銬腳鐐已經去掉,但行走世間,仍然舉步維艱。
我國法律規定,有犯罪前科人員若5年內再次犯罪應從重處罰
按照我國現行法律,除公務員、律師、教師、企業高管等特殊職位,一般公司沒有義務稽核工作人員有無犯罪記錄,所以快遞公司錄用有前科工作人員的行為,在法律層面,並不違法。
但因為快遞行業需要上門服務,且掌握著公民的個人資訊,快遞員在日常工作中可以接觸到使用者住址、電話甚至家庭成員等隱私。 在這種情況下,快遞業又具備一定的公共屬性。
站在使用者的角度,如果知道門外的配送員有強姦前科,可能沒人敢開門。 但站在快遞公司的角度,“一日行竊”並非“終身為賊” ,誰又能證明有前科的工作人員經改造後不會學好?更何況社會強調以人為本,有前科的人員也應享有最基本的人權和尊嚴。
“如果連快遞員這種對專業技能要求相對較低的職業都不能從事,有前科的社會人員還能去哪?”快遞員強姦案的新聞下面,網友的質疑引人深思。
難道就沒有既能讓有前科的人員迴歸社會,又能讓使用者免於驚嚇的兩全之道嗎?
“機器代替人”的變革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變革正ofollow,noindex">在路上 。
只是變革向來都是悄然而至,進步也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比如,不經意間樓下已安裝智慧快遞櫃;大學校園的不少學生,已收到機器人送來的快遞。
在“最後一公里”的爭奪戰中,不論是出於成本控制亦或是考慮使用者安全,整個配送領域都在醞釀著一場“機器代替人”的變革。
快遞櫃很方便,但在三四線城市的普及度仍有待加強
今年7月,菜鳥宣佈在香港啟動智慧快遞櫃服務,香港消費者購物之後,除原有的自提點、宅配外,可增加勾選送至智慧快遞櫃選項,將包裹送至快遞櫃。
對於工作繁忙的消費者來說,自取快遞減少了等待成本;對多送多得的快遞員來說,不用頻繁上樓,自然會提高配送效率。此外,換一個角度來看,快遞櫃的出現打破了快遞員與使用者直接接觸的場景。
沒有接觸,自然就沒有傷害,就算是針對有前科的工作人員,通過快遞櫃為大家提供服務,也更容易被人接受。
但是,快遞櫃並不是萬能的,對於一些體積較大、較為沉重的物品,很顯然,上門配送是一種更為合理的方式。
此時,“機器變革”的重頭戲,無人配送機器人登場了。
2016年,阿里菜鳥、京東相繼展示末端配送機器人。今年6月,京東配送機器人走上北京街頭,實現全場景常態化配送運營;今年9月,菜鳥在雲棲大會發布兩款新零售物流無人車,刷臉就能取件。
“送完快遞自主離開,見了行人自動避讓,遇到紅綠燈還能自己通過。”在物流公司的設想中,聽話好用的自動配送機器人才是“最後一公里”的最佳選手。
提高配送效率,降低服務風險,快遞機器人的出現,為解決使用者安全問題提供了一種新可能。而且隨著物流公司加碼鼓勵,技術公司積極探索,這一天距離使用者並不太遠。
只是再短的時間也需要等待,高科技技術的落地也需要過程。站在這個還需要人來服務的當下,單身女性還敢不敢給快遞小哥開門?
不同的人答案自然也不相同, 但為了將災難發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或許可以做出一些新的嘗試 :比如家中只有一人時儘量選擇將快遞寄至快遞櫃或自提點;比如工作時間將快遞寄至公司;比如非貴重物品讓快遞小哥幫忙放到門外……
不可否認,在風雨中穿行,用雙手創造價值的快遞員大部分都是善良的,但在厄運面前,概率從來都只有0或100。開啟門,誰知道進來的天使還是惡魔?
凡世多醜陋,我們不敢寄希望於惡人會變好,但是能期盼社會在進步。用科技的力量開啟快遞員與使用者之間隔著的這扇門,或許,下次敲門送快遞的就是機器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