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際網路造車夢碎
造車夢是幾代中國人共同的大夢想。
從一汽、北汽等國企，到吉利、長城等民企，都是一刀一槍殺出血路，才在市場上佔據一席之地。最近幾年，卻冒出幾位大佬，揮舞著“夢想”，憑藉著“講故事”，一度“市值”逆襲——他們打著網際網路和新能源的旗幟，一副要後來居上，改寫行業的架勢。其中，故事講得最響的當屬蔚來汽車和賈躍亭的FF。
“為了夢想窒息”的賈躍亭曾雄心勃勃要造車，他曾力排眾議說“即使樂視造車萬劫不復，也義無反顧”。這幾天業內的一大新聞正是FF投資方恆大跟賈躍亭的互撕，雙方就投資款項和FF所有IP的控制權及所有權展開“爭奪”。
暫且先放下FF與恆大的糾纏不表。蔚來和FF，有點“既生瑜何生亮”的況味，不過放在當下的場景裡，蔚來汽車的李斌顯然要勝老賈一籌。李斌用了不到4年時間，就把造車的故事都講上市了，市值更是一度達到130億美元，儼然超過長城、長安等老牌汽車企業，一躍躋身國內汽車行業第一梯隊。一時不知道那些汽車行業的前輩企業家們做何感想？
但故事的另一面，蔚來汽車的股價卻在短短的十幾個交易日中被“腰斬”，走出一波驚心動魄的過山車行情，這一切都預示著這造車夢的背後藏著巨大的不確定性。
（蔚來汽車上市後股價走勢）
關於FF，同樣是命運多舛，賈躍亭的造車之路已經不是簡單的“艱難”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2015年，原因菲尼迪中國總經理呂徵宇，正式加盟樂視汽車，算是撕開了網際網路與傳統造車行業的口子，正式開啟了電動車造車挖人的狂潮。
汽車製造，本來是一個資金需求量巨大、有嚴格的牌照限制、技術門檻很高的行業，但隨著網際網路風口的吹起，整個汽車製造行業在資本的裹挾下進入了網際網路的估值邏輯，但是這個邏輯，終究要回歸到利潤本質。
但是，網際網路造車，在產能遠沒有實現規模化的當下，利潤在哪裡？
1
當夢想照進現實，除了情懷，往往還有不堪。
據蔚來汽車招股說明書顯示，蔚來汽車成立以來經歷了6輪股權融資，總金額達145億元人民幣。然而從2016年到2018年6月底，蔚來汽車虧損了109億元，也就是說融來的錢，大部分燒沒了。
在過去的3年多時間裡，蔚來汽車就像是一頭猛獸，一直在吞噬著鉅額的資本，且沒有回報。2018年，隨著主打車型ES8開始出貨，其終於開始有了收入。據蔚來招股書顯示，截至2018年6月底，總收入約合人民幣4600萬元，其中汽車銷售營收約合人民幣4440萬元。同期的虧損額為33.26億元。與虧損金額和增幅相比，汽車銷售營收的貢獻可謂杯水車薪，未來相當長的時間內，都將大概率虧損。
上市對於蔚來汽車來說無疑是打通了一個更加便捷的融資渠道，也更能餵飽企業巨大的“燒錢”胃口。蔚來汽車的IPO發行價定在6.26美元，共發行1.6億股股票，籌資約10億美元。市場各方對於蔚來汽車似乎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觀點。
上市首日即經歷了破發和大漲，截至10月5日，蔚來汽車上市僅18個交易日，股價最高到達了每股13.8美元，最低每股5.35美元，上演了一場激烈的多空對決。
10月2日再度跌破發行價，截至10月5日收盤，股價“巧合”的回到了發行價每股6.26美元。
與輿論喧囂相應的是，專業分析機構紛紛表示不看好蔚來汽車未來的表現。
美國投行Bernstein駐香港分析師Robin Zhu表示，蔚來現在正以驚人的速度燒錢，且並未顯示出具有變革性的需求水平。除了燒錢外，蔚來汽車難以完成銷量目標，且預定數量正在下降。
從長期來看，高階電動車市場的容量或許無法滿足蔚來汽車的野心。因此Robin Zhu授予了蔚來汽車股票賣出評級，並表示其股票不適合投資，還將目標價定在每股4.2美元。
國泰君安駐香港分析師Toliver Ma也表示，蔚來汽車最大的挑戰在於生產。在其上市以後，蔚來的股票可能在短期內獲得投資者的青睞，然而隨著投資者的理性戰勝感性以及蔚來公佈更加透明的資料後，這種熱情最終將會冷卻下來。
盛寶銀行則指出，投資者面臨的最大風險是，蔚來要實現盈利，無法加快其生產規模。該公司自成立以來，生產量仍然很小，因此該公司大規模生產電動汽車的能力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特斯拉已經證明，大規模量產是一項艱鉅的任務。蔚來汽車還面臨鉅額經營虧損，資產負債表上負債累累。
看空蔚來汽車的不僅有機構分析師，投資者也並非一致看好。資本市場對蔚來汽車的分歧在上市之前就多有傳聞，上市前的路演期間，更是有媒體曝出基石投資者日本軟銀集團決定不在蔚來汽車的IPO中進行投資。
另外受到市場廣泛關注的，作為一款主打新能源概念的汽車，研發無疑是最重的一環。
招股書還顯示，從2016年到2018年上半年，蔚來汽車的研發費用分別為14.65億元、26.03億元和14.59億元，合計超過了55億元。雖然投入巨大，但是在研發的投入也僅佔到其成本支出的一半，從絕對值看來，其也並沒有超越傳統汽車企業。以市值略低的長城汽車為例，長城汽車同期研發投入超過80億元，幾乎是蔚來汽車的1.5倍。
除了研發的投入壓力巨大外，量產不足更是蔚來最大的“心病”。資料顯示，迄今為止，蔚來汽車僅交付了1602輛汽車，尚不足訂單數的10%。特斯拉之前就曾備受量產不足的煎熬。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產品無法快速量產，或者量產不足，那麼就無法帶來銷售營收，已經繳納訂金的客戶也可能退款流失，更無法實現盈利。
2
老編輯曾說，中國汽車行業有三大魔咒：牌照、資金和技術。一直缺錢的FF就不說了，從目前做得最成功的蔚來汽車來說，目前至少有兩樣是有不足的，甚至是三樣都有隱憂。
新能源車首當其衝的是技術。說到技術，可能並不是蔚來汽車一個公司的難題。李斌很少提蔚來汽車的技術優勢，根本原因在於，蔚來汽車缺少真正意義上的核心技術優勢，也就是說缺少超越對手，超越傳統燃油汽車的明顯技術優勢。
李斌總是在強調蔚來汽車更瞭解“使用者感受”，但問題是如果這是易車網的視角是可以的，但作為造車企業，瞭解使用者感受的後續應該是過硬的產品。蔚來汽車不足之處恰恰就在產品上，據媒體報道，ES8的實際行駛里程遠低於蔚來汽車宣稱的里程數，一位早期購買了ES8的車主表示，“在高速行駛時（120公里/小時等速情況下），蔚來ES8的續航里程並未達到官方宣稱的355公里綜合續航里程，實際續航里程只有200公里出頭。”兩者的資料差距幾乎接近兩倍。
對於新能源車來說，續航問題的關鍵在於電池，有專業人士分析稱，蔚來ES8的電池只有70kWh的額定電量，實際可用電量也就60kWh多一點。
另一個讓李斌“打臉”的地方在於，他一再宣稱的提升“使用者感受”的賣點，在ES8釋出時，都沒有了，包括自動駕駛輔助（IO/">NIO Pilot）、360度全景影像、後備箱腳部感應等一系列智慧配置。
使用者的安全和隱私也是蔚來汽車頭上高懸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日前ES8因為通過車內攝像頭及隱藏式麥克風收集使用者資訊而飽受詬病。據瞭解，ES8全車擁有接近10個多角度攝像頭，車內有8個能準確定位聲源的隱藏式麥克風，在車主行駛過程中將收集的資訊上傳給蔚來。關鍵問題在於，蔚來沒有明確和車主就這項涉及隱私的條款和使用者主動溝通清楚，僅僅是在購車合同中比較隱蔽的一個條款中提及，大多數使用者並不會關注到這個條款，所以很多車主認為蔚來汽車此舉是對他們隱私的侵犯。使用者隱私問題是網際網路企業致命隱患之一，Facebook就被使用者資訊的問題搞得焦頭爛額，甚至面臨鉅額罰款。
除了技術外，牌照也是汽車行業的核心命脈。蔚來汽車並沒有直接生產新能源汽車的牌照，目前的15張新能源汽車生產資質中，有的未來還可能是其競爭對手。蔚來汽車採用的方式是由江淮汽車代工生產。招股書顯示，蔚來汽車與江淮汽車自2016年5月簽訂五年內合作生產ES8的協議。其中，前三年內，蔚來汽車將每月按照實際交付車輛支付江淮汽車生產費用。鑑於江淮汽車對合肥製造工廠的重大投資，雙方還約定， 在工廠開始批量生產後的前36個月內，若產生任何經營虧損，蔚來汽車同意將“產生的任何經營虧損”補償給江淮汽車。
“代工模式”雖然讓蔚來汽車縮短了建廠投產的時間，間接解決了牌照問題，但也讓其充滿了變數。8月10日，在烏魯木齊舉辦的第十五屆中國汽車營銷首腦風暴上，國家資訊中心副主任徐長明指出，網際網路造車一定要耐心，要敬畏汽車規律，以純粹網際網路規律是行不通的，代工模式行不通，汽車三萬個零部件，遠比手機複雜。
上市短期內緩解了蔚來汽車的資金壓力，然而也相當於為其套上了“緊箍咒”，更加透明的資料，加上定期的財報壓力，讓蔚來汽車的故事將變得越來越不好講。特斯拉執行長埃隆·馬斯克想把企業私有化，很大程度就是因為上市公司必須披露資訊，且面臨來自股東的壓力。
3
恆大和FF，糾纏不清。
今天FF釋出了公告，說恆大沒有兌現向FF支付任何額外資金的承諾，反而試圖獲得對FF中國和FF所有IP的控制權及所有權。
這是FF和恆大聯姻後出現的第二次反轉。今年6月25日，恆大掌門人許家印旗下的恆大健康公告稱，恆大集團以67.46億港元收購香港時穎公司100%股份，間接獲得合資公司Smart King公司45%的股權，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這意味著恆大正式入主FF。許家印甚至還親赴FF洛杉磯的總部考察，雙方一時相談甚歡。
雙發關係的第一次反轉，來得也毫無徵兆。10月7日晚上，恆大健康（00708.HK）釋出公告稱，其投資的FF已於10月3日，在香港國際仲裁中心提出仲裁，要求剝奪恆大作為股東享受的有關融資的同意權，並解除所有協議，剝奪恆大在相關協議下的權利。
這一紙公告將雙方這次失敗的聯姻公開化了，甚至有人用“閃崩”這個詞來形容雙方的合作。有未經證實的訊息是賈躍亭已經找到了新的投資。
但是未來FF會走向何處，仍舊是漫長的旅程。
4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張雨生的一首《我的未來不是夢》曾唱響大江南北。歌詞裡面卻也表達出，夢想離不開腳踏實地。 光靠講故事，夢想最終很難實現。
近十幾年的中國，網際網路企業創業浪潮催生了一大批擅長講故事的創業者。曾經的凡客陳年，如今的錘子羅永浩都是講故事的高手。同樣是講造車的故事，為什麼賈躍亭輸給了李斌？有業內人士說，李斌比賈躍亭高明的地方在於，雖然都是借錢辦事，但李斌能讓投資人的錢變成落袋為安的放心。因此李斌有了更多的錢、更多的朋友，多到可以支援一個電動汽車公司的野心。這句話某種意義上是沒錯的，蔚來汽車成功上市，前期6輪投資的投資人大多都已經賺錢。
很多創業企業的創始人都喜歡講上市，並將上市作為夢想實現的標誌。從這個角度來看，李斌確實是一個很擅長講故事的人，至少成功將易車網(美國上市)、易鑫集團(香港上市)和蔚來汽車（美國上市）都講上市了。這也是為何投資人願意支援他的原因，對於大多數投資人來說，企業的未來並不一定真的關心，他們更多的是財務性的投資，追求的是投資回報。很多連續虧損但卻能不斷得到投資人的支援，就是因為大家瞄準的是IPO，如果上市失敗，那投資人是無法收回投資的，比如凡客，十年間融資額超過4億美元，最後幾乎血本無歸。
一個善於講故事的創業者，總是有辦法讓使用者為其夢想買單。他們總把夢想包裝的充滿情懷，當大多數車企還在拼硬體和價格時，李斌在說使用者感受；當其他創業者在交易所志得意滿時，李斌把使用者拉去美國為上市敲鐘；當一些創業者做公益慈善時，李斌發了一封公開信，表示為激勵使用者熱情和對蔚來的支援，承諾在未來適當時間，將捐出其三分之一的股份（5000萬股）成立使用者信託基金，其將保留轉讓股票的投票權，但會讓蔚來汽車的使用者討論並提出如何利用該部分股票的經濟利益。從講故事的角度看，李斌不知道比賈躍亭高到哪裡去！
對於資本來說，從來都是不講情懷的，情懷是忽悠大眾的。摩根士丹利、高盛、美銀美林、德銀證券、花旗、瑞信證券和瑞銀證券等蔚來汽車的承銷商無一不是資本市場的運作高手，對於他們來說，股票投資就像是一種擊鼓傳花遊戲，就像《華爾街之狼》裡面所說的，股票經紀總是會讓你把錢投進股票市場，這樣他們才能領取更多的佣金。
冷靜後的人們需要思考的是，一個靠“故事”，而不是靠服務和技術的產品到底能走多遠？就像錘子手機一樣，粉絲既然喜歡羅永浩的演講，但卻不願意買他的產品。
歷史總是充滿弔詭。2017年12月，李斌在北京五棵松體育中心，為ES8 的釋出做了一場盛況空前的釋出會，據說燒掉了投資人8000萬元。而一年多以前，五棵松體育中心還叫“樂視生態中心”，站在臺上跟大家講故事的正是賈躍亭。
作為2018陸家嘴產業金融論壇系列活動之一， 2018年10月19日 ，由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政府、上海市金融服務辦公室、上海現代服務業聯合會指導，億歐公司、上海現代服務業聯合會汽車產業金融專委會、圓石金融研究院主辦，車輪聯合主辦的 “汽車流通新變數——GIIS 2018汽車新消費產業創新峰會” 將在 上海金茂君悅大酒店2樓 隆重舉辦。
2018年，汽車流通領域正在發生新的變化。此次峰會將聚焦汽車新金融、汽車新零售、汽車新營銷三大環境變數對汽車新消費的促進，屆時將有主機廠、銀行、交易平臺、金融科技平臺、流通第三方服務平臺等產業關鍵環節的重磅嘉賓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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