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過度採集、竊取販賣 個人資訊要多加幾道保護鎖
原標題 手機App過度採集，竊取販賣屢禁不止……個人資訊 要多加幾道保護鎖
作者 齊志明
不久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讓個人資訊保安再成輿論熱點：華住旗下多家酒店品牌疑似發生大規模資訊洩露事件，資料涉及約1.23億條官網註冊資料、1.3億條入住登記身份資訊；有“暗網”使用者聲稱手握3億條順豐快遞客戶資料，包括寄收件人姓名、地址、電話等個人資訊，並積極叫賣……
網路時代，我們的個人資訊保安狀況如何？誰是個人資訊洩露的幕後“黑手”？護航個人資訊保安，政府和企業需要再做些什麼？
個人身份資訊最容易被侵犯
全國消協組織受理的消費者投訴資料顯示，今年上半年，電商平臺、社交平臺軟體等非法採集消費者個人資訊現象成消費投訴新熱點，位居十大投訴榜榜首。不久前，中消協釋出的《App個人資訊洩露情況調查報告》（以下簡稱《報告》）也反映，遇到過個人資訊洩露情況的人數佔比為85.2%。
“網路具有即時性與虛擬性，加上個人資訊被廣泛採集卻未受到良好保護，公民個人資訊一旦洩露，普遍存在舉證難、損失認定難的情況，因此，個人資訊洩露問題沒得到有效治理。”中國法學會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研究會副祕書長陳音江說。
“個人資訊主要有三種形式：第一種叫個人隱私資訊，這是隱私權保護的範圍；第二種叫個人身份資訊，如身份證號碼、電話號碼、個人賬戶資訊等，用個人資訊權予以保護；第三種是衍生資料，是對網路上留存的海量的個人資料進行加工處理形成的新資料，已經與個人的身份資訊脫敏。”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楊立新認為，個人隱私資訊和個人身份資訊都要依照法律的規定進行支配，只有衍生資料才可以在大資料時代中進行商業處理。
楊立新認為，最容易被侵犯的個人資訊是身份資訊，各類商業推銷、電信詐騙等大多是基於個人身份資訊洩露而出現的。《報告》顯示，約86.5%的受訪者曾收到推銷電話或簡訊的騷擾，約75.0%的受訪者接到詐騙電話，約63.4%的受訪者收到垃圾郵件，這是最常見的三大問題。此外，消費者還面臨著收到非法連結、個人賬戶密碼被盜等風險。
據介紹，去年3月，公安部開展了打擊整治黑客攻擊破壞和網路侵犯公民個人資訊犯罪專項行動，僅4個月就偵破相關案件1800餘起，查獲各類被非法倒賣公民個人資訊500餘億條。
手機應用軟體過度採集個人資訊
《報告》發現，個人資訊洩露的兩條最主要途徑，一是經營者未經本人同意暗自收集個人資訊，二是經營者或不法分子故意洩露、出售或者非法向他人提供個人資訊，這兩者均超過調查總樣本的60%。
據瞭解，部分App會“私自竊密”。例如，部分記賬理財App會通過留存消費者的個人網銀登入賬號、密碼等資訊，並模仿消費者網銀登入的方式，獲取賬戶交易明細等資訊。有的App在提供服務時，採取特殊方式來獲得使用者授權，這本質上仍屬“未經同意”。例如，在使用者協議中，將“同意”之選項設定為較小字型，且已經預先勾選，導致部分消費者在未知情況下進行授權。
另外，手機App過度採集個人資訊呈現普遍趨勢。“最突出的是在非必要的情況下獲取位置資訊和訪問聯絡人許可權。”中消協祕書長朱劍雄說，“比如，像天氣預報、手電筒這類功能單一的手機App，在安裝協議中也提出要讀取通訊錄，這與《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於加強網路資訊保護的決定》明確規定的手機軟體在獲取使用者資訊時要堅持‘必要’原則相悖。”
《報告》還發現，在安裝和使用手機App時，很少有使用者仔細閱讀應用許可權和使用者協議或隱私政策。“不授權就沒法用，只能被迫接受。”不少消費者在接受採訪時表示。
“雙方當事人無法進行面對面協商，這決定了消費者只能先接受平臺提出的交易規則，否則就無法進行交易。”楊立新說，問題的關鍵在於，網路交易平臺提供的交易規則是否合法，“對此，商務、市場監管等有關部門在實體和程式上都做了規定。若交易規則內容違法，消費者可以主張廢除該規則，也可以行使撤銷權撤銷該交易，造成損害的還可以請求損害賠償。”
與此同時，個人資訊買賣已形成一條規模大、鏈條長、利益大的產業鏈。“這條產業鏈結構完整、分工細化，個人資訊被明碼標價，流通變現環節主要包含三個方面。”據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博士後劉笑岑介紹，上游環節負責“源頭供貨”，非法獲取或向他人提供個人資訊，主要來自於黑客攻擊和“內鬼”外洩；中游環節負責對從上游處獲取的個人資訊進行處理與再加工，通過買賣、交換等形式形成規模化市場；下游環節負責“應用變現”，將所獲個人資訊應用於電信詐騙、惡意營銷等不法渠道以牟取高額利潤。
在公安部今年的“淨網2018”專項行動中，公安機關對侵犯公民個人資訊犯罪、黑客攻擊破壞犯罪和非法銷售“黑卡”犯罪進行嚴厲打擊，半年內抓獲犯罪嫌疑人8000餘名，其中涉電信服務商、網際網路企業、銀行等行業內部人員300餘名，黑客1200餘名，繳獲“黑卡”270餘萬張。
引導行業建立個人資訊分級分類保護體系
據統計，目前有近40部法律、30餘部法規涉及個人資訊保護，包括民法總則、刑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網路安全法以及新近通過的電子商務法。
楊立新認為，現有的法律法規已經足以保護個人資訊，問題在於，侵害個人資訊構成犯罪的，能夠追究其刑事責任，但對於侵權行為，仍然制裁不力。“重點是加強司法上的民法保護，在懲戒手段、賠償問題上落實落細，加強對侵害個人資訊權行為的打擊力度，承擔賠償責任。”“個人資訊保護的主管機關還未確定，目前公安、工信、網信、司法等多家部門都在管，需擰成監管合力。”劉笑岑認為，還處於立法計劃當中的個人資訊保護法，將來應致力於解決這些問題。
個人資訊洩露的源頭是什麼？“問題出在過度採集上。”陳音江說，“合法、正當、必要”六字是目前相關法律對個人資訊採集和使用的規定，必須貫徹落實，同時要儘快明確，哪些事項必須通過實名制註冊或辦理，哪些事項無需實名，避免資訊採集主體過多、實名登記事項過度。
“如何引導行業對於個人資訊進行分類，構建分級分類保護體系，這是當前個人資訊防洩露問題要著重考慮的一項。” 騰訊 守護者計劃安全專家馬瑞凱說。
受訪專家表示，個人資訊獲取、儲存和利用的環節眾多，許多資訊的傳播又具有隱蔽性和複雜性，做到切實保障公民個人資訊保安，需要公民、資訊採集機構、技術人員和有關部門協同共治。就企業管理層面而言，要推動資料防竊密、防篡改、防洩露等安全技術的研發和部署，有效降低不法分子竊密風險；就監管部門而言，要進一步加大對電信詐騙、網路詐騙等違法犯罪活動的打擊力度，持續形成高壓態勢，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