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調派件費，快遞漲價為哪般
10月20日，在2018中國（杭州）國際電子商務博覽會上，參觀者在體驗通過人臉識別技術收取快遞。視覺中國供圖
快遞又漲價了，而且是再次上調派件費。
日前，中通快遞公告稱，將調整全國到上海地區的快遞費用，調整幅度由當地服務網點結合各自實際情況實施。緊接著，圓通、申通和韻達等快遞公司也宣佈將對全國各網點到達上海地區的快件派送費上調0.5元/件。至此，“三通一達”基本都上調了今年的快遞派件費用。
不過，在“三通一達”等加盟式快遞的商業模式中，快遞公司總部只負責幹線運輸，而前後的攬收、派件的工作，一般由加盟網點負責。而派件費，就是攬件的加盟網點向派件的網點支付的費用。因此，此次上調派件費，未必會直接帶來消費者端的快遞費上漲。
事實上，類似做法在去年雙11前夕也出現過。快遞業即將進入每逢10月上調派送費的新週期嗎？在旺季漲價，快遞業又面臨哪些新問題？
“三通一達”再漲派件費，部分快遞櫃也開始收費
去年10月，同樣是在雙11前夕，“三通一達”等快遞公司也做出了類似舉動。另外，前兩年的快遞旺季，加盟式快遞公司都曾上調派件費。例如，2015年“雙11”前，多家快遞公司曾將派件費從1.5元/件上調至2元/件。
不過與去年類似的是，快遞公司上調的派件費對消費者而言不一定會有直接的影響。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走訪了北京部分地區的快遞網點，發現消費者端的快遞費普遍還沒有變化。
北京市朝陽區某中通快遞網點的負責人陳強峰表示，目前該網點的派件費已經有所提高，也不排除攬件費用上調的可能，“但目前還沒有接到跟使用者漲價的通知”。
中國快遞協會原副祕書長、驛永智庫創始人邵鍾林表示，“三通一達”快遞大多是加盟網點，總部的利潤由基層網點帶來，若總部要求漲價需要一層層傳達，因此銷售端的快遞價格如何變化還是取決於每一個網點的選擇。
此外，作為另一種派件方式，部分地區的快遞櫃也開始從免費取件向收費策略轉變。“好像從這個月開始，快遞櫃超時以後就要多付1塊錢才能重新取出包裹了。”福建泉州市民王永亮表示，自家小區內的快遞櫃也開始要收費了，但以前即使超過24小時也都可以免費取件。
快遞物流諮詢網首席顧問徐勇認為，去年和今年的派件費上漲都是快遞業浮動定價機制逐漸建立的表現。在他看來，快遞和機票、酒店等服務行業類似，都是“淡季打折、旺季調價”的浮動定價模式，隨著雙11馬上臨近，以電商快件為主的“三通一達”快遞公司也將迎來運力需求的高峰期。而此次上調派件費後，也可起到調節供需的作用。
“快遞公司如果真的能就此建立起浮動定價機制，對這個行業才是好事，起到紅綠燈的作用。”徐勇說。
增長失速，成本上升，如何留住基層網點
不過，除去雙11等時間因素，加盟式快遞公司再次調價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經過前些年狂飆突進的增長，快遞業增速逐漸放緩。國家郵政局的資料顯示，2017年全國快遞業務量完成401億件，同比增長28%；業務收入完成4950億元，同比增長24.5%。相比往年，無論是業務量還是收入，增速都放緩了不少。
與增速放緩同時出現的，是行業利潤率也在逐漸下滑。中金公司行業研究資料顯示，快遞行業毛利率已從2007年約30%的水平,下滑到目前的5~10%左右。
為何會出現業務收入增速和利潤率都下滑的局面呢？或許可以從成本中尋找到答案。“三通一達”財報顯示，2018年上半年中通、圓通、申通、韻達4家快遞公司的營業成本分別為52.53億元、104.85億元、53.71億元、41.77億元，與去年相比分別上漲40.8%、46.33%、20.50%、40.85%。
成本的大幅上升，是因為要滿足不斷增長的快遞需求。長江證券的一份研究報告認為，2017年快遞行業最高日均處理量達3.3億件。而在雙11這樣的旺季，為保證快遞網路正常運轉，快遞公司往往需要大量招聘臨時人員，租賃更多場地與車輛。
申萬巨集源證券研報認為，從往年旺季來看，需求集中釋放，要求網點、分撥中心加車加人，各項成本都要明顯高於淡季，快遞行業業績經常旺季不旺。旺季提價控量能夠提高第四季度網點、總部的盈利能力。通過旺季上漲派件費，能夠幫助網點篩選優質客戶，並將旺季業務量控制在最經濟業務量區間，真正提高旺季網路的賺錢能力。
由於“三通一達”快遞公司的大多數快件都來自電商平臺，因此在幹線運輸之外，配送端就顯得尤為重要。但隨著人力成本的上升，加上快遞工作較為辛苦，基層快遞網點往往很難生存。
作為一線快遞網點的負責人，陳強峰也表示，最近北京有很多基層快遞網點為了應對雙11都在提前招人，但進展並不如前幾年順利，主要是因為有不少快遞員轉去送外賣或者同城快遞了。相比送快遞，後者的收入更多一些，還能有一些休息時間。在他的感受中，這兩年基層快遞網點的日子遠不如三四年前好過，也有很多網點因為種種原因被轉賣。
為此，快遞公司也嘗試了多種方式來調動基層網點的積極性，留住快遞員。去年5月，圓通、申通、中通、韻達和百世5家快遞企業宣佈，於2017年6月1日起上調派件費0.15元/票，此前，天天快遞也上調了派件費。
除了派件費，快遞公司也在去年調整了針對快遞員的面單獎勵體系。以天天快遞為例，若快遞員達到派件考核值，則超出基礎值部分獎勵每件0.2元；達到目標值，則超出基礎值部分獎勵每件0.3元。
此外，許多快遞企業也在試圖通過採用智慧快遞櫃等新技術，來彌補人力短缺。但動輒數千上萬元的建設、維護成本，盈利模式尚不清晰等問題，也在困擾著快遞櫃的發展。以快遞櫃企業豐巢科技為例，其已在社群、寫字樓安裝智慧快遞櫃約7.5萬個，覆蓋國內80個城市，但今年1~5月營業收入為2.88億元，淨利潤為-2.49億元，仍舊虧損嚴重。
價格戰不再奏效，快遞提價也要升級服務
一直以來，快遞業都被視為“誰先漲價，誰先失去市場”的生動寫照，尤其是主要依靠電商件發展的加盟式快遞更是如此。因此，過去“三通一達”快遞公司大打價格戰，以爭奪市場份額。
國家郵政局公佈的行業執行資料顯示，今年8月快遞行業單價為11.91元，而在2015年，這一數字為13.4元，2014年則是14.65元，2013年是15.69元，2012年是18.6元，呈現逐年下降趨勢。但是在幾大快遞公司相繼上市，快遞市場格局逐漸穩定後，價格戰不再是最好的選擇。
徐勇表示，這兩年多家快遞公司多次上調快遞派件費，跟過去大打價格戰有很大的關係。一段時間以來，電商憑藉貨源優勢獲得電商快件的定價權，甚至是很低價的產品也提供包郵服務，主要就是因為可以賺取快遞差價。因此，加盟式快遞業發展到今天，價效比已幾乎達到全球最好水平。
但是，隨著基層網點的成本攀升，尤其是人力成本的提高，導致非常依賴人工的派送網點越來越艱難。徐勇說，以往基層網點可能通過不繳社保等方式削減成本，但在“三通一達”等快遞公司紛紛上市後，這類做法逐漸減少，因此基層網點轉賣、招工難、人員流失率高等問題也逐漸顯現出來。
邵鍾林也認為，多年來“三通一達”快遞的發展受益於電商快件，但快遞銷售價格和成本不符，許多基層網點的生存發展多半是通過減少服務質量，或犧牲員工的福利保障來維持。“這樣的發展是不健康的。”
對於快遞調價，不少使用者也表示理解，但也希望相應的服務水平能夠跟上。重慶市民鍾黎表示，就算快遞公司針對消費者漲價5毛甚至1元也能理解，但如果光漲價不提高服務水平，就很說不過去了。在他看來，野蠻搬運、私拆快遞、快件丟失等問題依然存在，這不是通過漲價就能解決的。
徐勇也指出，一方面消費者要逐漸適應快遞業的浮動定價機制，另一方面快遞公司也要在一定範圍內調整價格，而且調價的同時要增加服務供給，保證和平時一樣的服務水平，既要疏解量的壓力，也要想辦法解決質的問題。（記者 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