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o:錢荒之下入鏈 是技術賦能還是換道求生
文|核財經主筆Vincent
9月5日,一條訊息在各大媒體上瘋傳:OFO將完成高達數億美元的E2-2輪融資,由螞蟻金服領投、滴滴跟投。然而,訊息傳出後,無論是滴滴或阿里巴巴,都保持了緘默;同樣,截至9月9日晚,OFO未就核財經APP的求證做出迴應。
有知情人士向核財經APP透露,該條融資訊息的真實意圖是安撫OFO債主。此前,OFO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資金鍊難續。8月31日,上海鳳凰自行車有限公司狀告OFO,追討逾6815萬元貨款,這只是九牛一毛。
根據《中國經營報》等多家媒體的公開報道,最近兩個多月,OFO已先後從印度、以色列、澳大利亞、德國、美國、西班牙等國撤出或暫停業務。與此同時,OFO大幅裁員、提升收費標準,亦有不少使用者投訴OFO押金退還困難。
其實,OFO資金緊張早在今年初已現端倪。2月5日與12日,OFO兩次通過動產抵押的方式,換取了阿里巴巴共計17.7億元的融資。而面對“錢荒”逼近這一既成事實,據知情人士稱,OFO創始人兼CEO戴威把目光投向了區塊鏈。
一家名為“GSELAB”的新加坡區塊鏈公司因此浮出水面。核財經APP瞭解到,GSELAB的創始團隊疑似由數位前OFO高管組成,並且與OFO關係密切。
“據我觀察,GSELAB應該就是OFO團隊精心包裝的一個海外專案。”在日資CoinFit交易所商務負責人Cybers看來,與中國出海的部分割槽塊鏈專案一樣,OFO也是從規避監管風險出發另起爐灶,實現主體隔離。“保守估計渴望技術賦能,但也有可能轉換賽道從頭再來。”
那麼,區塊鏈真能拯救陷入困境的OFO嗎?
起底GSELAB
來自中國福建的王莉是新加坡一家酒店的服務員。今年4月初的一天,她開啟OFO的APP準備騎車上班時,發現登入頁面上出現了“Ride ofo and get GSE token now(騎行OFO,現可獲得GSE通證)”的字樣,以及GSELAB的LOGO和廣告介紹。王莉請教後才知道,這是OFO與GSELAB合作推出的最新功能——“騎行挖礦”:騎行小黃車的里程和時間越長,獲得GSE通證數量就越多。
根據網上流傳的GSELAB白皮書,這一區塊鏈專案“致力於共享經濟和區塊鏈技術的雙向賦能”。它以共享單車業務為切入點,倡導綠色環保理念,希望以消費而非消耗過程確認GSE歸屬,最終橫向覆蓋共享經濟生態,依託共享經濟的海量使用者,打通線上區塊鏈與線下實體經濟。
但王莉並不看好GSE。她告訴核財經APP,GSE當時未上交易所,加之熊市幣價普跌,影響非常有限。而事實亦未出她所料。6月份,因為新加坡OFO裁員以及與當地一家物流公司的債務糾紛,約9000輛OFO自行車被集中到倉庫待拍賣,“騎行挖礦”歸於沉寂。
OFO一向宣稱與GSELAB系合作關係,但多家媒體皆以“疑似OFO旗下公司”形容後者。而在供職於新加坡一家區塊鏈諮詢公司的資深研究者吳波看來,OFO選擇自新加坡開始擁抱區塊鏈,不僅不令人意外,也是一個正確選擇。
新加坡是一個數字貨幣與區塊鏈友好型國家。公開資料顯示,早在2014年,新加坡就正式推出“智慧國家”計劃,旨在通過利用區塊鏈技術,在企業和政府的共同努力下打造更好的生活社群。2018年3月,有報道稱,作為城市國家數字轉型大目標的一部分,新加坡政府發起了一項資助成功區塊鏈專案的活動。而根據CryptoDaily,新加坡還是在稅收政策上對數字貨幣最為友好的前五國之一,僅對涉及數字貨幣的商業行為徵稅。目前,新加坡是全球ICO專案的主要落戶地;中國出海的部分割槽塊鏈專案,如位元大陸、火幣等,都將總部遷至新加坡。
“一個區塊鏈公司,(在新加坡註冊)幾乎一刻鐘就能搞定。”吳波解釋道。
經核財經APP向新加坡公司註冊局(ACRA)查詢,GSELAB註冊時間為2018年1月26日,全稱為GSE LAB PTE. LTD.,是一傢俬人豁免公司(Exempt Private Company Limited By Shares)。而這一公司型別,因其手續簡便正是區塊鏈公司在新加坡註冊時的熱門選擇之一。
GSELAB之所以被外界當成OFO的區塊鏈專案,一個重要背景是兩者關係極為密切。核財經APP發現,GSELAB官網域名GSELab.org創建於2018年1月19日,聯絡人為Chao Pan,聯絡電話歸屬地為北京。知情人士透露,OFO曾有位英文名為Cedric Pan的國際公關經理,畢業於哈佛大學;而此人早前參加活動留下的照片資料和相關討論經與Chao Pan交叉對比,高度相似,疑為同一人。
另據“必鏈評測”,GSELAB前兩名創始人James Zhang與Edward Li均為前OFO高管,曾分別擔任OFO亞太地區運營副總裁與OFO全球營銷副總裁。
而在9月6日,OFO公關總監史少晨在迴應核財經APP“OFO+區塊鏈”話題採訪請求時的答覆,進一步證實雙方關係之緊密。他稱:“可聯絡GSELAB的PR”。
新日韓三國圈粉?
GSELAB公關經理陳怡琳告訴核財經APP,“騎行挖礦”始於今年3月,在新加坡上線40天共獲得40萬用戶。其中,老使用者每週車均單提升78%,新使用者每週車均單提升198%。
“當時廣告詳情並未詳細介紹GSE代幣總數、發放機制。從我的體驗看,並不是騎行時間和距離相同就能獲得同樣GSE。並且,對於未來以什麼樣的方式和其他數字貨幣進行兌換,也沒有明確。”新加坡使用者王莉表示。
“OFO使用者通過騎行免費獲得 GSE,應該說其唯一有價值的部分是通過騎行挖礦方式繫結與使用者之間的關係。”中國通訊工業協會區塊鏈專委會常務副主任委員、區塊鏈場景應用實驗室創始人王東說。
他認為,就“騎行挖礦”而言,其價值回報系統和價值創造系統要有一個平衡。理想狀態下,價值創造系統應大於價值回報系統,方能持久進入良性迴圈。類似於FCoin,早期的價值在於不斷裹挾更多使用者進來,但隨著使用者增加,價值回報會呈遞減狀態,推廣一個階段後對逐利而來的使用者的吸引力逐漸降低,最終不可持續。
據核財經APP瞭解,OFO的“騎行挖礦”活動目前已在新加坡、日本(7月)、韓國(8月)開展,GSE則於今年6月與8月先後在Gate.io、Bit-Z兩家交易所上市。陳怡琳稱,當下GSE的使用者體量在百萬左右。
不過,從TokenInsight提供的錢包地址來看,GSE使用者僅有298263個。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前四大錢包持有比例高達80.39%。
核財經APP“纏師看市”專欄作者分析稱,從日K線走勢看,GSE採取先拉昇後打壓的手法,已經順利割了一茬韭菜。6月20日至6月30日,其從最低點0.003美元衝高至0.0448美元,暴漲近14倍,隨後一路調整。截至發稿的9月10日,GSE全球均價為0.006169美元,與6月30日高點0.0448美元相比跌幅高達86.23%。
“OFO與GSELAB合作拉新使用者、促進活躍度、增加使用者粘性的初衷是好的,然而在熊市裡,GSE表現無疑會嚇跑他們,未來前景堪憂。”區塊鏈資深研究者吳波說道。
“在區塊鏈風口,它睡了懶覺”
今天,人們開啟OFO官網時依然能感受到其在巔峰時期的輝煌:已服務於全球21個國家、超過250座城市、2億使用者。
“OFO是共享經濟風口的獲益者,但在區塊鏈風口,它睡了懶覺,醒了也沒幹出成績。”吳波略帶譏諷的說。
繼與GSELAB合作推出“騎行挖礦”後,今年5月17日,OFO宣佈成立區塊鏈研究院,稱將在全球範圍內應用區塊鏈技術賦能大資料、物聯網,連線企業、政府、使用者等多方主體,解決共享單車投放、排程、停放、維修等運營痛點,協助解決共享單車的城市治理難題。不過,OFO迄今未有進一步資訊披露。
Cybers據此推測,OFO與GSELAB的合作,應該就是目前OFO擁抱區塊鏈的內容。
吳波則認為,OFO入局區塊鏈,有點跑偏了。“首先,OFO與GSE的合作,更像是利用GSE通證匯入使用者積分體系,沒有解決本身商業模式的痛點;其次,應用型通證ICO市場已進入寒冬,就算OFO希望借ICO扭轉資金困局,也錯過了最佳時機。”
“第三,以區塊鏈技術對當今城市交通再改革的專案已經萌芽,其中不乏後來者居上的可能。前不久新加坡VeloxChain團隊與高階智慧自行車生產商Volata達成戰略合作,就是在試圖解決OFO、UBER、滴滴這些中心化平臺的痛點,這也是生態競爭中不能忽視的。”吳波繼續說道。
“進入2018年後資金枯竭已成共識,燒錢將成為過去。” 中國通訊工業協會區塊鏈專委會常務副主任委員王東認為,區塊鏈不是速效救心丸,更不能包治百病。它無法解決兩點問題:一是共享單車的投放、排程、維修等運營環節的中心化管理成本,二是使用者亂停亂放造成的社會管理問題。
在政策層面,共享單車行業還要面臨單車“限投令”,以及投放3年應更新或報廢等壓力。
自2014年初戴威及其團隊從青海結束支教後創立OFO騎遊,到2016年11月OFO兩位創始人戴威、於信考察新加坡並於2017年2月釋出“海外戰略”,把新加坡作為出海第一站,OFO的成長擴張史在Cybers看來,就是一部資本狂歡下的燒錢史。
但與新加坡OFO有諸多交集的新加坡塔蘭特諮詢公司總裁愛德華表示,OFO的區塊鏈故事才剛剛開始,如果能基於區塊鏈技術創造一個技術壁壘,建立一個高效、友好、宜居的自行車共享系統,OFO仍有希望迎來新生。
(文中王莉、吳波、Cybers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