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爆雷P2P公關總監的漫漫求職路：想回歸傳統金融
21世紀經濟報道 謝水旺,鄭潔 上海報道
行業變化影響著每個從業者的職業選擇。
2018年6月以來，P2P平臺風險頻發，經歷了一輪爆雷潮。截至目前，公安機關已依法對380餘個涉嫌非法集資犯罪的網貸平臺立案偵查。
與此同時，新的所謂“風口”又不斷湧現，如區塊鏈、現金貸等。在此背景下，P2P從業者何去何從？
“P2P爆雷潮後，像我們這樣的從業者，很多摸不到方向，不知道下一個風口在哪裡，去傳統金融也沒有優勢。”上海一家P2P平臺原公關總監趙義（化名）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坦言，去年7月，他所在的P2P平臺實際控制人突然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
有人選擇堅守，有人選擇轉型。“據我瞭解，P2P從業者跳槽到網際網路行業居多，待遇差不多。我轉型做財經公關了，網際網路金融風險太大，傷不起，今年求穩。”上海另一家P2P平臺原公關經理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去年7月中旬，他所在P2P平臺的高管突然跑路，留下10億左右待收。
趙義的求職路一定程度上反映了P2P從業者的狀態。半年內，他三次跳槽，先後去了區塊鏈公司、徵信公司、現金貸導流平臺，似乎抓住了風口，但都不盡如人意。春節前，他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年後準備再跳，計劃迴歸傳統金融。
半年內三次跳槽
大約一年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與趙義所在的P2P平臺有所接觸，其公司總部並非處於鬧市，但裝修頗為豪華，還是某商會副會長單位，表面看上去實力雄厚。
印象頗深的是，在一次投資者答謝會上，這家P2P平臺出手很闊綽，在抽獎環節上，除了 蘋果 手機等電子產品外，最高獎項是兩萬元現金支票。
“其實實際控制人一直在借新還舊，早就入不敷出了。我們不負責具體業務，不瞭解內情，直到出事了才知道。”趙義坦言。
去年7月，平臺出事後，作為中層幹部，趙義在家度過了惴惴不安的一個月，直到確認自己沒事後，才開始求職。
當時，區塊鏈很火，趙義認為是個風口，就去了一家區塊鏈公司。
“說是區塊鏈公司，90%以上都在炒幣，根本沒有做技術。要做技術，除非是大企業出資做研發，但燒錢太厲害了，很多公司望而卻步。”趙義這樣描述自己對這家區塊鏈公司的認識。
沒多久，趙義去了一家徵信公司上海分公司，也是百行徵信的股東之一。“業務跟百行徵信有所區別，做的是百行徵信不想做的業務。現在P2P平臺發展不景氣，不太願給這些徵信公司付費，徵信公司轉型做現金貸風控，服務現金貸平臺。”趙義透露。
“消費金融很賺錢，就是放貸業務，大小平臺都在做這個。最近我又去了一家現金貸導流平臺，也稱貸款超市，給現金貸公司導流，但這些都不太規範。”趙義繼續說。
早在2017年12月，監管便下發《關於規範整頓“現金貸”業務的通知》要求：未依法取得經營放貸業務資質，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經營放貸業務。現金貸平臺大多“出身草莽”，並無相關資質。
“檔案是下發了，但沒下文，現金貸平臺依然野蠻生長。比如，一家現金貸平臺做大以後，樹大招風，可以換個馬甲再做，很難監管。現金貸平臺主要服務藍領人群，利息往往很高，主要靠電話催收，其實本不應該給那些人貸款，他們沒有提前消費的能力和必要。”趙義深知現金貸平臺的壞處，認為不可持續。
“大家忽略了金融的風險”
經歷網際網路金融行業的起起伏伏，趙義萌生了迴歸傳統金融的想法，他的職業起點最早從擔保行業開始。
“我是見證過網際網路金融行業興衰的。2012年左右，這個行業開始萌芽，2015年、2016年左右很火，後來出現一些亂象，嚴監管後，走下坡路了。在風口時，老闆很有錢，花錢沒節制，當時我們的工資也高。”趙義強調，最主要的問題是大家忽略了金融的本質，也就是風險。
“如果沒有那麼多的人和錢湧進來，讓P2P行業慢慢發展，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行業，畢竟銀行貸款確實沒那麼容易借到，行業有存在的需求和意義。”趙義認為。
2019年1月21日，一份針對P2P的監管檔案曝光，總體工作要求是：堅持以機構退出為主要工作方向，除部分嚴格合規的在營機構外，其餘機構能退盡退，應關盡關，加大整治工作的力度和速度。
趙義顯然已經對這個行業失望了。“這個行業已經沒落了。P2P備案遙遙無期，很多人都不做了，越做越沒信心。很多人出來做現金貸和貸款超市，還有很多人，離開了這個行業。”趙義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