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高通副總裁：蘋果打擊高通意在削弱安卓生態系統
隨著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訴高通壟斷案進入庭審階段，高通和蘋果之間以及背後牽扯的利益相關方逐一出庭作證。這起讓外界頗為關注的案件，很有可能決定著未來智慧手機的生產方式以及成本，或者說，給智慧手機行業帶來重要的示範效應。
根據記者瞭解，此次庭審從1月4日開始，結案陳詞定於1月29日進行，法庭庭審分別於週一、週二和週五在加利福尼亞州聖何塞市(San Jose)舉行。從目前庭審“上半場”釋放出的資訊來看，蘋果似乎佔據了“上風”。在不久前的一場採訪中，蘋果首席訴訟律師、副總裁Noreen Krall對記者表示，“手機裝置製造商、晶片製造商，還有代工廠，他們的證詞都是驚人的一致，（訴訟）並不是蘋果對抗高通，而是整個行業和高通的對抗，無授權無晶片的繫結必須要結束。”
顯然，高通並不認同蘋果的說法。
“目前FTC對高通訴訟案僅僅完成了審理過程的一部分，高通公司尚無機會向法庭完整陳述觀點。”1月22日午間，美國高通高階副總裁馬克·斯奈德（Mark Snyder）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獨家專訪時表示，蘋果公司聲稱這起訴訟是整個行業對抗高通公司，這種說法是絕對錯誤的。事實是，打擊高通公司和我們的商業模式意在削弱我們一直大力支援的安卓生態系統。
同時，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說，他並不認同高通不再爭取來自蘋果公司的晶片業務這樣的說法。相反，高通曾向蘋果公司方面提出過相關要約，通過競爭取得蘋果業務，但是蘋果公司拒絕了這些要約。
“我不想讓公眾誤以為是高通拒絕繼續與蘋果公司進行業務合作。”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說。
從未停止對客戶的晶片供應
一方是手機通訊行業的晶片巨頭。高通曾讓業內印象最深的標誌，是位於美國聖地亞哥(San Diego)的總部中，一面掛有上千張證書的“專利牆”。但牆上展示的專利數量，還不及整個高通專利組合的幾十分之一，這也成就了高通在手機行業舉足輕重的地位。另一方是手機行業霸主。憑藉著iPhone重新定義智慧手機的設計以及iOS的獨特生態，蘋果成為了智慧手機行業的標杆，並獲得市場上的成功。
在移動時代，兩個巨頭本是一對合作無間的商業合作伙伴，但因為“利益”不均，2017年年初開始，雙方之間“較量”不斷。
在FTC審判中，蘋果營運長COO傑夫·威廉姆斯（Jeff Williams）出庭作證，譴責“高通稅”過高，一部iPhone要向高通交7.5美元專利費，並認為高通按整機收取專利費非常不合理。同時，他表示，蘋果原來希望在2018年釋出的新款iPhone上使用高通的基帶晶片。但是在蘋果就授權費問題起訴高通後，後者拒絕向蘋果出售相關產品。這迫使蘋果只能購買英特爾的相關產品。
但高通方面否認了這一說法。
馬克·斯奈德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在FTC對高通訴訟案的庭審中，高通公司執行長史蒂夫·莫倫科夫在作證時表示，高通仍然繼續尋求通過競爭的方式獲得蘋果公司的業務。相反，高通曾向蘋果公司方面提出過相關要約，但是蘋果公司拒絕了這些要約。
同時，對於蘋果所說的“行業對抗”，馬克·斯奈德認為這是一種誤導。他認為，高通和蘋果公司之間的糾紛僅僅是兩家美國公司之間的商業爭端，不涉及任何中國公司。
“高通公司的晶片業務擁有眾多中國客戶，許多年以來我們與這些中國客戶密切合作，我們非常重視與他們的關係。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即使在與客戶進行專利許可條款的協商時，我們也從未停止對於任何一個客戶的晶片供應。基於我們與中國客戶之間良好的合作，高通公司已經培育了強有力的合作伙伴關係，共促安卓生態系統的發展。而這對蘋果公司的產品形成了挑戰，並促進了市場競爭。”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表示，蘋果希望看到這個與其直接競爭的生態系統受到打擊。蘋果公司和美國FTC之間保持著緊密配合，雙方簽署了《共同利益合作協議》，使得蘋果公司能夠在保密和受保護的狀態下與FTC進行溝通和協作。所以，這起訴訟絕非蘋果公司所說的情況。
他表示，現在任何人對於該案件的結論做出任何猜測都是非常不恰當的，因為高通方面才剛剛開始陳述觀點和證據。在接下來幾天的審理過程中，高通將展示非常具有說服力的證據和事實，以說明沒有對無線通訊行業造成任何損害，並且高通的專利許可實踐符合業界標準必要專利持有者的通行慣例。
各地訴訟紛爭仍未“停火”
不斷升級的專利官司將高通與蘋果之間的矛盾徹底暴露。
根據第一財經記者獲得的庭審資料，傑夫·威廉姆斯在庭審環節稱，如果高通收取5%的專利費率，30美元基帶晶片的專利費應該在1.5美元，這是蘋果能接受的。但高通的收費標準是以整機售價為基準支付 5%，手機售價越高，支付給高通的專利費也越高。實際上，高通強調，對許可費計費基數，也就是每臺手機的淨售價，設有400美元的上限，手機售價超過400美元的部分，不收取任何額外費用。
一開始蘋果認為這一收費模式非常不公平，因為如果與高通晶片IP無關的其他硬體成本增加了，高通收取的專利費也將提高，隨後展開談判。經過談判，蘋果同意每部iPhone支付給高通7.5美元的專利費。協議規定，高通向蘋果退還部分專利使用費。但同時，蘋果只能選擇高通作為獨家供應商，否則高通將取消退還專利費。
但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表示，其實2005年、2006年左右高通就曾和蘋果公司進行過討論。後來，蘋果公司決定不直接從高通獲得許可，而是通過已與高通達成許可協議的蘋果公司代工廠來獲得許可。“此後十年中，蘋果公司的相關代工廠一直根據他們和高通之間的許可協議，按照許可協議中規定的費率向高通支付費用，直到蘋果公司命令他們停止付費為止。所以，顯然此前我們與蘋果公司之間難以達成直接許可協議。”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說。
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表示，蘋果和其代工廠已經針對代工廠和高通之間許可協議的爭議在聖迭戈的地方法院對高通提起了訴訟，該案件將在2019年4月15日進行審理。如果雙方未能在此前達成和解方案，屆時法院將作出判決，裁定蘋果公司是否需要根據其與代工廠之間的協議繼續支付許可協議費用。
“但高通與代工廠能否達成協議取決於高通與蘋果公司之間的問題能否得到解決，因為代工廠只是執行蘋果公司的要求。”馬克·斯奈德說。
而對於是否能和蘋果達成和解，他表示暫時無法評論。“迄今為止高通和蘋果公司在整個訴訟階段時常進行溝通，但是我不知道這樣的溝通是否會持續進行。如果雙方不能通過協商達成和解，最終將通過訴訟來解決問題。”
同時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表示，目前高通在中國對蘋果提起了22個訴訟，接下來將跟進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訴中臨時禁令的執行情況，期待中國的法院授予更多的禁令。而在德國，高通也有13個針對蘋果公司的訴訟，分別由德國多個法院受理，預計1月31日將有4個高通專利訴訟案件的判決結果進行釋出。在美國，高通也對蘋果提起了22個專利侵權訴訟，受理機構包括美國地方法院和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
“我們在中國對蘋果公司發起侵權訴訟是因為蘋果公司不尊重我們的智慧財產權，並且這些訴訟也將為中國產業鏈提供支援，同時支援那些作為高通專利被許可方、尊重智慧財產權並支付專利費用的中國手機廠商，消除因為蘋果拒絕支付許可費而享有的不公平競爭優勢。”馬克·斯奈德對記者表示，希望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能夠迅速採取行動解決問題。
責編：胡軍華
此內容為第一財經原創。未經第一財經授權，不得以任何方式加以使用，包括轉載、摘編、複製或建立映象。第一財經將追究侵權者的法律責任。 如需獲得授權請聯絡第一財經版權部：021-22002972或021-22002335；[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