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業的命門

摘要： 頭圖來自：視覺中國。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故事書（GFM1983），作者： 顧嘉線上。 通訊行業正在經歷的挑戰前所未有，風光一時無兩的金字招牌漸漸失去了往昔的光輝，變得黯然失色。而這一切的主謀竟然是“趨勢”，可這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根據工信部發布的《201...

頭圖來自：視覺中國。本文來自 ofollow,noindex"> 微信公眾號：故事書（GFM1983） ，作者： 顧嘉線上。

通訊行業正在經歷的挑戰前所未有，風光一時無兩的金字招牌漸漸失去了往昔的光輝，變得黯然失色。而這一切的主謀竟然是“趨勢”，可這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根據工信部發布的《2018年10月份通訊業經濟執行情況》，2018年1－10月，全國電信業務總量完成50659億元，同比增長139.8%，10月當月增速達139.5%；電信業務收入累計完成10948億元，同比增長2.7%，增速較前三季度回落0.3個百分點。所以，工信部給出的結論是——電信業務總量保持高位增長，收入增速繼續回落。

業務量高速增長，收入增速始終低迷。至少說明兩件事：

• 通訊需求正在被有效激發，並且勢頭不減；

• 行業發展面臨挑戰，至少收入壓力在持續增大。

行業人士都瞭解，這個奇怪的趨勢來自於管理層的一紙政令——“提速降費”，按照權威的解釋是：“降的是社會總成本，提的是企業競爭力”。誠然，從社會經濟結構轉型的角度來看，通訊技術的快速普及和滲透確實讓“連線”變得空前容易，而連線一定是協作的前提。這就得出了一個關鍵結論：

提速降費最大的成效恐怕就是極大地降低了人們“連線”與“協作”的門檻，從而間接提升了國民整體經濟活力，推動了從前受制於城鄉二元經濟結構下的人口活力釋放。

在移動網際網路摧枯拉朽的力量下，人們早就對網際網路的魔力有所見識，只不過這些人往往“住在城裡”，作為一個農業大國，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口是沒有機會參與分享這一輪網際網路經濟帶來的紅利的。

從2014年起，投資界的那些聰明人就開始思考一個命題： 把成熟的商業模式嫁接到農村，會不會又是一個萬億級別的市場？

事實上，“時光機”效應是真的存在。很多產品和商業模式在一線城市被驗證成功的時候，往往在經過一段時間差後可以繼續在二三四線城市繼續發揮魔力。那麼，如果繼續向下延伸，去城鄉結合部、鄉鎮甚至廣大農村呢？

答案是肯定的。

若干年前，我們看到“淘寶”是中國零售業的奇蹟，不斷創造著一個又一個驚人的數字，阿里甚至喊話要創造全球第五大經濟體。就在我們所有人都認為零售業除了“阿里”、“京東”不再可能出現第三個“淘寶”的時候，斜刺裡殺出個拼多多，市值直逼京東。

拼多多主打理念是社交電商，使用者通過發起和朋友、家人、鄰居等的拼團，以更低的價格拼團購買需要的商品。最大的賣點就是三個字——“超低價”。我並不想解讀這種低價銷售的模式，業內還有不少類似於“銷售假貨”、“商業模式”等質疑的聲音，我想重點表達的是—— 為什麼在淘寶、京東都已經接近事實壟斷的市場，仍然會有拼多多的生存空間？

竊以為這真要感謝中國這個無比廣大的市場，就算是阿里這樣的龐然大物也絕無可能搞定所有人的所有需求，即便是在普及率已經非常高的城市市場，仍然有相當一部分人群對商品價格的敏感度高得難以想象。也正是因為人口眾多、地域廣闊，中國市場的分層分級還遠遠沒有完善。只要有這個巨大的人口基數，商業紅利就很難被快速釋放完畢。

如今，除了電子商務以外，越來越多的“網民”加入到了這場盛宴，抖音、快手等直播平臺的出現讓更多人在網上製造、傳播內容，得到等內容付費平臺正在重構教育和出版行業，滴滴的商業模式也可以迅速被複制到鋼鐵、農業等行業中去，供需撮合在網際網路的幫助下效率有百倍提升…… 這一切都因為有了無處不在的通訊網路、無所不能的智慧終端，而且這個趨勢還在不斷演化，在中國這個巨大市場，奇蹟根本創造不完。

說到人口紅利，其實通訊行業就是最好的證明。從最原始的搖把子電話、架空明線銅纜，到大通路寬頻光纜、行動通訊，中國已經建成全球最大的通訊網路。

1978年，全國電話使用者僅192.54萬戶；截至2018年10月底，全國行動電話保有量達15.5億，這個數字是前者的8050倍。按照年均複合增長率測算，每年的增長率都在25%以上，試想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生意可以讓使用者數在25%的增速下連續發展40年？

誠然，這離不開通訊行業的努力，也離不開國運大起的加持，但說到底一個非常關鍵的核心因素是人口，換句話說這裡“有牛逼的企業，更有牛逼的需求”。說這話的是馬佔凱，被稱為搜狗輸入法之父的人，這是我們在某次交流中談拼多多時他的觀點。

事實上，在中國大多數行業都是依靠人口紅利迅速發展起來的，我稱這種經濟模式為“乘法經濟”：

標準單品 * 普遍單價 * 海量使用者 = 巨量收入

這就要求企業要儘可能讓產品或者服務標準化以覆蓋足夠多樣化的使用者群，在通訊行業這種模式被稱為“普遍服務”，即指對任何人都要提供無地域、質量、資費歧視且能夠負擔得起的電信業務。

最初，“普遍服務”這一術語由美國AT&T總裁威爾先生在1907年年度報告中提出，其原話為“一種政策，一種體制，普遍服務”。1934年，美國首先將這一政策納入法律條文，在《電信法》中明確規定：“電信經營者要以充足的設施和合理的資費，儘可能地為合眾國的所有國民提供迅速而高效的有線和無線通訊業務。”

普遍服務的初心是服務所有使用者，讓通訊行業可以惠及更多人。托夫勒在上世紀90年代出版過一本《權力的轉移》，書中提出了“數字鴻溝”、“資訊窮人”的概念，指的是不同人群對資訊、技術擁有程度、應用程度和創新能力差異造成的社會分化問題，本質是資訊時代的社會公正問題。所以，普遍服務的初衷應該是消滅數字鴻溝，讓人類社會整體可以更加一致的步伐發展、進化。

因此， “無差異化”的通訊服務無意間踩中了海量使用者的機會 。人是社會性動物，連線和協作幾乎是每個人的剛性需求， 通訊服務自誕生那天就進入到一個讓人羨慕的黃金市場 。但由於通訊行業先天存在的“重資產運營”、“准入門檻高”、“技術難度大”等問題，並沒有很多運營商出現，國家的基本思路是在做大行業規模的基礎上做強行業能力。

實話說，國內的運營商沒有辜負這一歷史使命。無論是從國有資產保值增值，還是產業升級自主創新，都實現了跨越式的發展。與鄰近的人口大國相比，國內通訊基礎設施、服務水平、使用者數量都高出一大截。

話說回來， “普遍服務+海量使用者”的商業模式為什麼突然遭遇瓶頸了呢？ 除了提速降費的政策導向和OTT們的瓜分蠶食，運營商之間愈演愈烈的份額競爭也是產業價值被迅速拉低的重要因素之一。爭奪使用者最好的辦法就是花式降價，話費補貼、終端補貼、渠道酬金補貼……總之只要使用者市場還在，收入陣地就在，如果使用者丟了，收入是不可能回來的。

於是，在一場場使用者爭奪的陣地戰上，通訊資費以難以想象的速度下滑，據統計運營商的流量單價在過去四年下降了95%，早已超過了國家要求的界限。長此以往，後果難以想象。 行業價值的釋放已經超出了運營商的能力極限，再往下恐怕就該擠壓上游裝置廠商和下游內容應用廠商的空間，到那時整個行業陷入“競爭-降價-再競爭-再降價”的惡性迴圈，所有人都只關心成本，沒有人真正關心創新 ，整個中國通訊業花了幾十年時間贏得的優勢將會被無休止的價格戰拖入深淵。

在我看來，通訊行業已經到了一個需要被“重新定義”的時刻，具體說來有以下5點：

• 從“位元流”到“資訊流”，讓大資料賦予管道新生命；

• 從“單向度”到“多向度”，從流量經營走向價值經營；

• 從“走量”到“走心”，按照通訊行為重新定義客戶群；

• 從“管道”到“平臺”，構築跨OTT的資料運營能力；

• 從“內生”到“外延”，在做好通訊業務的同時嘗試投資。

“位元流”到“資訊流”

事實上，在通訊業高速發展了近20年後，作為“聯結器”的歷史使命已經基本完成，截至2018年10月底，我國的行動電話普及率已經超過了118%，也就是說“人手一機”的目標已經完成。理論上講，通訊已經可以連線到這個國家的每個公民，再加上近年來村村通電話、村村通寬頻的基礎設施建設也在大規模地推進，“普遍服務”已經成為現實，提速降費的政策讓更多人敢用、慣用網路連線世界，通訊業的首要使命也是時候被重新賦予了。

如果說位元是資訊的基本載體，那麼在無差異傳送位元的普遍服務時代最看重的應當是“可靠性”、“穩定性”、“安全性”等統一化指徵的特性，而當社會中的每個人都可以用較低的門檻被連線時，“及時性”、“有效性”、“體驗性”等差異化指徵的特性更加受人關注，使用者體驗被高度分化，單一的價值量綱顯然已經無法適應新的發展趨勢，在滿足任何一部分人的同時一定會引發另一部分人的不滿。

打一個比方就是，位元就像是“水”分子，而資訊更像是“水”的各種產品化形態。在缺少水的環境中，“水”是珍貴而稀有的，而當“水”成為普遍服務時，價值高低主要取決於“水”的產品形態。甚至同樣一瓶水，在高階酒店和便利店的價格也有天淵之別。都是水，作為原材料和產品確實有不同的價值。

通訊運營商的轉型就是要努力從原材料升級到產品，實現從自來水廠到飲料工廠、從麵粉作坊到麵包工廠的華麗轉身。

“單向度”到“多向度”

我們可能早就習慣了“按時長計算通話、按流量計算上網、按條數計算簡訊”的收費模式，單一的價值量綱成為我們衡量通訊服務的主要模式。甚至就連這種“單維”的模式都飽受詬病，名目繁多的資費套餐讓人眼花繚亂，運營商的“套餐”曾經被使用者視為“圈套”的代名詞。

從多個角度分析問題更為全面。站在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角度，在滿足客戶需求的同時延緩通訊產品的生命週期，儘可能創造更多價值是國家賦予企業的責任；站在使用者服務的角度，複雜的資費設計難以理解，較高的通訊價格難以承受，這種業務發展方式不容易得到尊重；站在企業自身發展的角度，找到一條收入利潤豐厚的路徑無可厚非，然而這條相對容易的路卻導致了企業陷入不太費力的“舒適區”…… （客觀地說，讓利於民和保值增值之間本身就是矛盾啊。）

因此，當用戶自選、資費透明成為趨勢時，運營商面臨的壓力陡增，不光來自於使用者層面，還有更多來自於內部支撐系統的改造、運營流程的優化、收入增長的困境……最大的是對於傳統增長模式和路徑的依賴。

如何突破困境，一個可能的思路是創造更多維度的價值量綱。在一個高度分化的市場，用一套統一定價機制顯得不合時宜，用更加豐富、更懂使用者、更多維度的收費模式定義更貼近使用者需求的通訊服務，或許可以創造出更多的細分市場，從而為行業帶來新的收入增長引擎。

“走量”到“走心”

一是 像經營行業使用者一樣經營個人使用者 。這是我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可是到底什麼才是行業？還像以前一樣按照“黨、政、軍、公、檢、法、企”來劃分嗎？還有別的細分市場的方式嗎？

事實上，移動網際網路普及以後，出現了很多以前壓根兒不存在的職業，比如電子競技、比如網路主播、再比如知識網紅，這些人對通訊的需求可謂大相徑庭，而這些新興職業所代表的的行業也與工業時代的傳統行業完全不同。換句話說，這些重度使用網路的新生行業已經被低估甚至忽視了，更別提為他們量身定製的通訊服務標準了。

有沒有可能按照網路使用狀況和通訊行為，重新細分客戶群並匹配相應的產品服務和營銷策略？

二是 在“月租”資費模式的基礎上開發增值量綱 。移動網際網路早就將人們的時間高度碎片化了，以“月”為單位構築的商業模式確實顯得不夠靈活，使用者有那麼多的“碎片化”使用場景需要服務，能否在特定的場景下提供增值服務？ （開黑的時候給我來個低時延強化是極好的。）

三是在“普遍服務”的基礎上增加價值標籤，將現有通訊服務分層分級，由普遍服務負責廣域覆蓋，而優先通訊負責特殊場景的增值服務。

“管道”到“平臺”

喊了很多年的平臺戰略該落地了。運營商擁有無以倫比的網路和計算資源，如果不善加利用確實是可惜了。如何才能有效激發這些網路和計算資源儘可能地創造價值？

如果說運營商過去是走管道發展的“線性模式”，那麼未來趨勢則是平臺擴充套件的“網路模式”。高質量、高可靠、低時延、低成本、廣覆蓋、大連線的管道是數字化的基礎，開放的資訊通訊使能中臺則體現了行業數字化的核心價值，只有開放運營商的通訊能力、碼號能力、服務能力、渠道能力、資料能力、營銷能力、支付能力、位置能力等才能有效賦能行業數字化，讓運營商的能力為更多行業所用，去創造更多價值。

值得一提的是，與過去通訊服務的思路有所區別，數字化平臺更看重能力而非產品，目標是為企業打造統一數字化服務，要確保平臺的開放性、易維護性和可編排性，要凸顯通訊平臺的差異化優勢，避免向OTT平臺邯鄲學步、亦步亦趨。

“內生”到“外延”

在運營商眾多優勢中，有一條其實是成本和現金流優勢。尤其是對於相對強勢的中國移動，每年坐擁數千億的業務收入，有如此強勁的現金流參與投資領域幾乎是必然的。當然，我們也要客觀看待國企體制帶給運營商的枷鎖和限制，大象也只能戴著鐐銬舞蹈。

那麼 如果有一天運營商不再擁有成本和現金流方面的優勢，又該何去何從呢？ 竊以為一個可選的路徑就是從純粹的“內生”式走向“外延式”發展，具體來說就是藉助產業資本的力量幫助自身渡過難關，為企業轉型爭取更寬的時間窗。

在2018的移動合作伙伴大會上，我們已經看到了這樣的趨勢。中國移動特別請來了前海母基金的首席執行合夥人靳海濤先生，他表示，2020-2035年全球5G產業鏈投資額預計將達到約3.5萬億美元，其中中國約佔30%，未來幾年5G產業鏈是投資的第一賽道已經成為投資機構的共識。

如何借力產業資本的力量為運營商帶來更多可能或許將成為未來幾年的關鍵議題。

以上幾點，是個人近期研究通訊行業的些許思考，純屬一家之言難免有錯漏之處，歡迎大家到留言區討論交流。最後說一句，無論怎樣我們都希望曾經奮鬥過的、正在奮鬥著的、希望可以繼續奮鬥下去的通訊行業越來越好，也希望自己可以貢獻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力量。

通訊業，請繼續加油！

本文來自 微信公眾號：故事書（GFM1983） ，作者： 顧嘉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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