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程式設計師做的“打拐神器” 兩年找回3367名兒童
摘要: 截至2018年9月15日,“團圓”系統共釋出兒童走失資訊3419條,找回3367名兒童,找回率為98.4%。
天下網商記者 蔣菲
雙11期間,微博網友“派大星星星l”被抽中為“天貓雙11之子”,她獲得阿里巴巴經濟體“價值上億”的廣告資源位,卻做出一個暖心決定:把絕大部分的資源位捐出,用於尋找失蹤被拐兒童和提升公眾反拐意識。
天貓雙11之子@派大星星星l呂麗芳女士被聘為“中國反拐義務宣傳員”。
11月8日起,全國5000個影院淘票票取票機、全國62家銀泰商場的廣播及32家門店的商場大屏、菜鳥快遞櫃電子屏、全國數千個餓了麼騎手餐箱、盒馬在內的全國新零售商超的上千個自助POS機……阿里經濟體的資源位,陸續釋出起尋找走失兒童資訊。
居然之家天貓新零售智慧生活館的百米挑高電子屏助力走失兒童宣導
全國數千個餓了麼餐箱廣告位也拿出來助力走失兒童
淘票票取票機上線公益海報
銀泰大螢幕
這是天貓雙11十週年歷史上最為暖心的景象,也讓公安部兒童失蹤資訊緊急釋出平臺(“團圓”系統)廣為人知。截至2018年9月15日,“團圓”系統共釋出兒童走失資訊3419條,找回3367名兒童,找回率為98.4%。“團圓”接入了高德地圖、支付寶、新浪微博在內的25款國民級App,帶動9億手機使用者加入到幫助尋找走失兒童的行列中來。
“團圓”立功
鮮為人知的是,“團圓”的誕生一波三折,背後是11名專案組研發成員,260多名運營志願者和6000名全國一線打拐民警的共同努力。
時間回到2016年5月13日,“團圓”1.0正式上線前夕測試階段,河北衡水火車站,彝族女孩吉斯麼吃作走失。
衡水火車站的民警接報後,迅速將小女孩的照片、監控顯示的嫌疑人照片釋出到“團圓”,資訊不僅推送到河北附近省市的民警手機上,在孩子丟失地點附近百公里的絕大多數智慧手機使用者,也同時收到了緊急推送通知。
5月15日,在被拐不足32小時後,吉斯麼吃作被警方在河南鄭州安全解救。這是“團圓” 上線後找回的第一個孩子。
吉斯麼吃作走失
韓旭傑第一時間向母親電話報喜,他是阿里巴巴員工,也是“團圓”背後的一位工程師,他小時候也曾經差點被拐。
韓旭傑出生於河南省駐馬店正陽縣。1977年的一天,母親因打青黴素過敏,躺在床上休養身體,而父親在單位上班。一歲多的小旭傑剛學會走路,一個人從房間摸到院子裡。
起初,母親還能聽到小旭傑觸倒雜物發出的磕碰聲,或是偶爾咿咿呀呀的叫聲。突然,她驚覺孩子有陣子沒動靜了,連忙掙扎著爬起來找人,從屋裡找到院外,可哪裡還有小旭傑的蹤影。
母親扯著嗓子喊來鄰居幫忙,鄰居扶著她一路向人打聽。絕望之際,村裡一位平時不怎麼說話,被認為患上老年痴呆症的老頭,竟主動提供了線索,還用手指了一個方向:孩子被xxx抱走了,老頭甚至說出了這個人的姓名,就是同村的。
韓旭傑父親帶著單位裡的一群同事聞訊趕來,把人販子和小旭傑堵在屋裡。人販子掙扎嘶吼著,大衣裡掉出一張去武漢的長途汽車票,日期正是次日。要是晚一天,小旭傑恐怕再也找不回來。
“幸虧當年有這個老人報信,幸虧交通又不太發達。”三十多年後,母親再談起這件事,仍是後怕不已,她總說,“是菩薩顯靈,借了老人的口,才讓我知道你的下落”。
紋身防拐
“團圓”的開發緣於一次聊天。
2015年,公安部打拐辦副主任孟慶甜找到時任阿里巴巴集團安全部總監魏鴻,希望阿里巴巴幫助公安部建立一個網際網路打拐系統,魏鴻向時任阿里巴巴首席風險官劉振飛彙報後,劉振飛一口答應,他撩起衣袖,手臂上竟紋著三個漢字,“小時候我媽怕我丟了,在我手臂上紋了名字,真的是這樣,那時候很多小孩都怕丟了,她說萬一丟了,長大以後還能相認。”劉振飛出生於河南,當時拐賣兒童現象比較嚴重,母親為了防拐,就想了這個辦法。
接著,劉振飛找到盧一寧和韓旭傑。盧一寧對釘釘業務熟悉,能夠解決公安部“協同辦公”的訴求,韓旭傑則是阿里安全部的資深程式員。
盧一寧
“是好事,幹吧。”兩人立即著手物色合適人選組建團隊。因為是純公益專案,不計入個人KPI考核,不支付報酬,兩人就去各個業務部門放出風聲,看誰願意做這個事,有意願的就去接觸,談妥的人又會推薦新人進來,一週內,11人專案組搭建完畢,前端、後端、視覺,兵強馬壯,大家利用下班和週末的業餘時間研發“團圓”。
程式設計師經常跟產品經理碰撞出火花,這回,產品經理成了公安部打拐辦的民警。處理小孩走失案件,一線民警有一套成經驗的思路,可是如何把他們的思路整理成邏輯,變成系統可以聽懂處理的計算機語言,進而做出一個產品,需要雙方一次次溝通碰撞。
第一次,打拐辦的工作人員說了一大通需求,盧一寧覺得對方把程式設計師的本領想得太滿——以為什麼都能做。打拐辦起初想做一個方便民警查詢打拐資訊的App,盧一寧則認為App是個閉環路徑,不利於全民打拐的訴求。
雙方都有點摸不著頭腦,盧一寧有點沮喪,對通訊方式的選擇就出現問題,後面還怎麼走?打拐辦也很委屈,工程師在說什麼,聽不太明白啊?
共建“團圓”
雙方開始往返於杭州北京兩地,通過大量面談溝通,盧一寧瞭解到打拐民警的痛點——網路自媒體真實性差可信度低,可是幾張兒童照片配上一段煽動性很強的文字,影響力卻很大,可因為多數是假訊息,既搞得人心惶惶又浪費了大量警力。打拐辦嘗試過自己做平臺,但是開發資源有限,擴散面不夠廣,權威渠道的權威資訊,反而無法被社會聽到。
盧一寧自己也常常接到妻子轉發的文章,標題看著聳人聽聞,什麼中國每年丟失20萬兒童,什麼找回率極低,“一年一個地區丟好幾千個孩子,我算下來那得這個地級市每天都在丟小孩,一年丟上千個,這完全不可能,但這類文章閱讀率就是很高。”
另外,在各地公安機關聯動打拐的過程中,資訊滯後也是個難題。人販子跨省轉移小孩只要幾小時,但傳統辦案需要層層上報案情,資訊傳遞效率就低。
針對這些痛點,程式設計師和民警達成共識,要做一款在兒童被拐第一時間發出權威聲音,最大可能地讓老百姓看到聽到的產品。
於是,盧一寧團隊把產品定位成產生資料和傳播資料的平臺,雛形就是民警可以在第一時間登入平臺系統,經過簡單的操作,以彈窗的形式,將失蹤兒童資訊瞬間推送給周圍公眾,發動群眾為警方提供線索。打拐辦也不再執著於產品形式必須是App,他們發現,與其自建不如讓大量國民級的App加入推送陣營。
說幹就幹,盧一寧團隊在釘釘上增添了一個微應用開始開發,大家分處不同事業部,平時無法聚在一起,就通過釘釘群溝通工作。盧一寧安排任務和程序,一個任務釋出,會被大家迅速領走,完成之後,下游同學再迅速銜接。讓人感動的是,有時候剛寫完的程式碼,凌晨發到群裡,馬上就有人蔘與除錯。
到了聯調測試,大家才找個辦公室聚在一起,這頭髮個請求過去,看對面能不能正常處理,整個流程跑一遍,看看產品能否順暢運轉。
“就好比造一輛車,你造輪子,他造框架,輪子框架造好了能不能搭到一塊去,否則車就跑不起來。”盧一寧說,他們不僅要把車造好,而且要儘快跑起來。
無人挑刺
盧一寧坦言,開發的過程並不艱難,任何一個阿里的技術團隊都能做到。他們11個人只是運氣好被選中,好在幸不辱命,不到三個月就完成第一版內測。
當時正值2015年年底,群裡有人提議,還沒給這個平臺起名,乾脆叫它除夕吧。設計團圓logo的漢英提議,除夕多拗口,還不如叫團圓,這個提議得到一致好評,團圓系統因此得名。
正式內測當天,一個程式設計師負責扮演“民警”,在測試壞境頁面輸入走失兒童資訊,等其他人看到“民警”釋出的資訊,以位元組的形式跳躍出來,大家如釋重負,這事成了。
內測成功,幾天後大家去吃日料慶祝,合影留念時發現少了盧一寧。當時他正在江西一家黨校的階梯教室裡,講得唾沫星子橫飛,下面坐著五十個一線民警,他們時不時還要上臺操作一遍,確保能夠理解系統。
此時,距“團圓”正式上線還有5個月,公安部在杭州辦了為期兩天的培訓班,對全國32個省份近兩百名一線打拐民警展開“團圓”系統的操作培訓,反響很好,陸續有地方公安部門邀請盧一寧團隊到當地講課。研發團隊11個人,輪流排班,誰空就誰去。
韓旭傑去陝西給當地民警培訓時,發現有些民警雖然用上智慧手機,但僅限於通話功能,更不要說使用釘釘。基礎培訓的工作日益繁重,研發團隊天天飛去不同城市講課不太現實,為了滿足各地警方的培訓任務,阿里巴巴安全志願者團隊專門成立了“團圓幸福團”,招募阿里內部志願者,接替研發團隊去講課,並收集民警使用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反饋給研發團隊改進。
作為“團圓”第一負責人,劉振飛感慨,在阿里十多年,做過很多大專案,事前事中事後都有人來“挑刺”,唯獨“團圓”,在公司內部,不僅沒人挑刺,還全是好評,得到的支援和配合遠超預期。
結案報告
2016年5月13日,“團圓”正式上線,當民警將走失兒童資訊的釋出出去後,系統自動會把資訊同步到兩個新媒體渠道推送:一個是“公安部兒童失蹤資訊緊急釋出平臺”官方微博;另一個則是高德地圖應用系統。
高德地圖新增“滴血尋親”功能(輸入尋親,就可顯示附近的派出所和刑警隊的位置,找到警方免費採集DNA血樣錄入全國打拐DNA資料庫中)
盧一寧則空前焦慮,系統是推出了,萬一沒有民警用怎麼辦?民警用了,萬一沒有效果,沒人提供線索怎麼辦?他不希望自己和團隊的心血淪為“為了做公益而做公益”。
半年後,他的焦慮被一份特殊的結案報告消解。2016年12月17日下午3點,福建省泉州市晉江市,13歲女孩吳心怡走失。次日,其父母報警稱,因與父母發生爭執,女兒從福建省泉州市晉江市陳土爭鎮涵口村附近出走,至今未歸。出走時身穿黑色褲子和白色鞋子。
民警將這些資訊錄入到“團圓”系統上,通過高德地圖推送給附近使用智慧手機的人。“團圓”採用地理圍欄技術,以失蹤兒童為圓心,每小時擴大100公里釋出的範圍——孩子走失一小時之內,附近100公里範圍內的智慧手機使用者都會收到資訊推送;走失兩小時之內,範圍擴充套件到200公里;三小時,擴充套件到300公里。
12月19日中午,某網咖網管看著手機上彈送的資訊,對比著眼前上網女孩的容貌穿著,他很肯定這就是螢幕裡走失的女孩。
吳心怡的結案報告
盧一寧沒法親眼見到,網管如何說服女孩回家,但他從民警的結案報告裡看到“團圓”:吳心怡在網咖上網時,因網管看到團圓系統傳送的相關資訊,發現吳心怡,就主動與其溝通聊天,後又把吳心怡送到其父母處。
“在結案報告上,我看到民警寫明瞭這個孩子的找回,有賴於網管看到‘團圓’系統推送的訊息,提供的線索,那一瞬間我心裡的石頭才放下。”盧一寧回憶。
社會擔當
此後,在貴陽,超市老闆陳作在自家超市門口發現了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孩,與高德地圖上推送的失蹤兒童照片很像,曾經是偵察兵的陳作把孩子帶進超市,同時聯絡了警方,最終這名離家出走的男孩被送回父母身邊。
如今,團圓系統帶來的群眾反饋資訊已成為獲取失蹤兒童資訊的重要來源,超市員工、計程車司機、門店服務員都成為打拐得力幫手,每次失蹤兒童資訊通過團圓系統同步到打拐辦微博後,“熱心群眾”積極留言轉發,為失蹤孩子們照亮回家的路。
團圓系統目前已經接入了來自中國數十家科技企業的25款超級App
截至目前,已有新浪微博、高德地圖、支付寶、UC頭條、UC瀏覽器、手機淘寶、YunOS系統、騰訊QQ、一點資訊、今日頭條、百度地圖、百度App、360手機衛士、滴滴出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國家應急廣播中心、騰訊新聞客戶端、錢盾、寶寶知道、易到、OFO、寶寶樹、新華社客戶端、央視影音客戶端、餓了麼、點我達等25家新媒體和移動應用接入該平臺。
今年10月16日,在《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第九屆締約方大會期間,中國政府代表團受邀舉辦了以中國公安部兒童失蹤資訊緊急釋出平臺(“團圓”系統)為主題的邊會,向美國、加拿大、馬來西亞、巴基斯坦等各國代表分享中國經驗。
阿里巴巴集團合夥人、阿里巴巴公益基金會理事長孫利軍
作為“團圓”系統的技術合作方,阿里巴巴集團合夥人、阿里巴巴公益基金會理事長孫利軍向出席締約方大會的相關國家、國際組織的代表和專家介紹了這款“科技打拐神器”以及阿里巴巴投入公益的情況。
“作為一家科技公司,阿里巴巴擁有世界一流的人才團隊和研發技術。”孫利軍表示,“反拐是全世界的共同責任,我們衷心希望,推廣這一中國經驗,並無償提供技術支援,幫助有意願應用該平臺的國家加強兒童保護、防範和打擊拐賣兒童犯罪,促進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希望越來越多失蹤的孩子可以通過這個平臺回家。”
阿里巴巴集團CEO張勇則表示,越來越多新一代的平臺型企業正在出現,它們超越了原有企業的很多定義,具有強烈的社會和公共屬性,也擔負更多社會責任。阿里巴巴正是典型的平臺型企業,必須為社會造福,承擔必要的社會擔當,令社會資源更高效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