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圍大、兌現週期短,位元組跳動期權激勵為何這麼“急”?
文|曾響鈴
來源|科技向令說(xiangling0815)
很少消停的位元組跳動又“搞事情”了,這次和年終獎有關。
位元組跳動2018年終獎在4月份這個獨特的時間裡發放,而這次,還換著花樣發。
媒體報道,確定了每位員工的年終獎數額後,位元組跳動“允許”部分員工不領取真金白銀,而兌換成期權,價格是每股44美元(不含行權價0.02美元)的“折扣價”。
期權一向是優質成長企業繫結員工共同發展的重要激勵方式,但位元組跳動這次期權兌換,不論在“收費方式”、參與範圍、兌現週期以及時間節點,都和一般的期權激勵實現方式不太一樣。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其因,位元組跳動要的,可能不只是“繫結”員工那麼簡單,為那個飽受質疑的估值添一把火才是它真正想要的。
“討巧”的年終獎期權兌換背後,是位元組跳動現實和理想的雙重無奈
用年終獎“換”期權,相比那些要求員工從兜裡拿錢出來買的方式,肯定是討巧的。但位元組跳動選擇這個討巧的方式,其實也折射出現實和理想的雙重無奈。
1、現實層面,保現金流為衝擊IPO留“面子”
The Information稱位元組跳動去年虧損高達12億美元,約70多億人民幣,頗為“壯觀”。
這一切與位元組跳動的全球擴張不無關係。
在國際化“偉大企業”的理想下,張一鳴去年在全球範圍內大規模招聘,除此之外,tik tok還在營銷層面大幅投入,例如電影植入就下了血本。
過去有虧損,未來這個攤子還得撐下去,畢竟國際市場對自己很重要。從ofo等案例來看,可以鉅額虧損、可以前景不明,但無論如何眼下的現金流是第一位的。
“年終獎換購期權”雖然在賬務處理上不會改變公司的損益,但在現金流上卻為公司爭取了喘息的機會,直接減少了一筆較大額的支出。
這對老早就想要IPO的位元組跳動而言十分重要。在目前IPO的評價體系中,現金流是一項重要而關鍵的評價指標,除此之外包括業績等。
發“期權”給員工當年終獎,這關係到位元組跳動的“面子”問題。
2、“理想”層面,懸疑的估值這時候最需要撐場面
去年位元組跳動750億美元的估值放出後,各界都在質疑其水分。
無論是融資量還是佔股比例等問題上,整個pre-IPO融資過程中,位元組跳動與資方在多處都存在讓人迷惑不解的地方,詳見之前的報道,這裡不贅述。
按相關媒體的說法,此次位元組跳動年終獎當中,44美元的每股期權價值所對應的公司估值為660億美元,而對應的,新員工offer中的期權每股價值則被定義為60美元,對應估值900億美元。
而老員工或已經離職的員工,在這之前被賦予的期權被回購價格僅約32美元或26美元。
這其中固然有企業向後發展,股權價值升高的因素在,但總體而言,在估值本就陷入虛高質疑的情況下,位元組跳動準備讓“新員工”來承擔更大股權價格。
而年終獎換期權,最大的直接價值就是這種不太為外界所接受的估值,先在內部有了“接盤人”。
進而,在大範圍認購後,位元組跳動就有了某種對懸疑估值的背書——“連自己員工都認可,估值肯定更可信”。
然而,如果背書群體“新人”偏多,對企業瞭解的人偏少,這樣的背書是否可信是要打問號的。
虛高估值懸疑下的期權激勵,或只是一場虛張聲勢的遊戲
小米在赴港IPO前,估值一度傳出1000億美元甚至1200美元,最終慘遭腰斬,以543億美元踉蹌上市。
沒上市前,小米和幾個資方可以隨意吹噓估值,但真正到了開放的資本市場上,還是要被打回原型。
在那段時間,小米反覆與市場討價還價,不斷“退讓”高傲的估值,在傳出僅700億美元估值時,交銀國際等資深投資機構還出來潑冷水,直言“這個估值太高了”。
500億美元多一點,是妥協再妥協的結果,也反映出前期的估值水分大了近一倍。
而從業務構成方式上看,位元組跳動可能重蹈小米的覆轍。
眾所周知,業界對小米估值要高還是低的爭論,都集中在小米是否“網際網路公司”上。而事實上,“網際網路”或“硬體”只是表象,小米最大的麻煩是業務的單一化,導致資方最看重的發展的“可能性”受限,“一眼看到了底”。
在相關報告中,小米智慧手機銷售收入佔比雖然有所下降,但仍然高達70%以上,而其他類似廣告、遊戲等業務佔比只有個位數。
講不出多樣性、豐富性的故事,是小米最大的麻煩,手握龐大的米粉群體,卻沒有轉化能力。
這與位元組跳動何其類似。
到目前為止,雖然是典型的“網際網路公司”,但位元組跳動的營收結構可能比小米更極端,雖然沒有公開數字,但從媒體報道中“由於廣告業務增長速度低於預期,位元組跳動2018年營收只達到預期範圍下限,首次沒有超過預期”可以看出,廣告主宰了位元組跳動的營收。
小米好歹還有30%以下的營收空間可以轉圜,位元組跳動就只剩下廣告了。
這一切,都源於眾所周知的流量轉化困境,張一鳴不是沒有想過要變,去年以來,電商等業務上場,今年還湊熱鬧上了社交,都是想要在流量上搞出多樣性來,可惜到目前為止都沒什麼太大響動。
對資本市場而言,不會願意看到一個僅僅因為中國廣告市場放緩就面臨幾乎達不到預期的營收結果,比小米在營收上多樣性更差的位元組跳動,其自詡的估值能否得到認可是存在很大疑問的。
小米高估值慘遭腰斬,似乎情形更壞的位元組跳動呢?不得而知。
由此,也不難理解為了IPO煞費苦心的位元組跳動,在這個時候搞出年終獎換期權這檔子事了。
據瞭解,位元組跳動此次大幅度放寬了條件,相對於阿里按職級(P6及以上)才享有認購期權的權利,位元組跳動這次按照績效評定來執行,在八級績效(F/I/M-/M/M+/E/E+/O)中,M及以上的即可參與。保守估計60%以上的員工將參與其中。
與此同時,相對於其他公司為了繫結員工,會設定期權“成熟條件”(往往是從計劃開始時在職4年,逐年給予),位元組跳動大大放寬了時限:年終獎中的全年獎部分以3月1日為起算日一次性到位,超額獎部分4月1日開始每月發放0.5個月獎金數額對應的期權。
越到臨近IPO的關口,業務又無法橫向拓展,國際市場還在不斷燒錢,面臨各種政策麻煩,一個期權激勵聲勢越大,或越能夠避重就輕綁架員工、綁架輿論、給予現有資方信心。
可惜的是,真到了IPO關口上,資本市場的那些大佬機構可能不吃這一套,這綁架不了他們,小米的案例就刻在那裡。
海市蜃樓下的期權激勵,或造成三輸局面
虛高的估值如同海市蜃樓,缺乏現實的支撐。帶著疑問的估值下,期權激勵玩法最終或將導致三輸局面。
1、位元組跳動:虛高的估值可能成為迷幻劑
雷軍在IPO前夕對待資本和媒體是略帶憤怒的,他不明白為什麼估值要一砍再砍,小米這樣被“欺負”。
這可能是因為,長期的“自信滿滿”與現實的落差太大,短時間讓人無法接受。
而小米的現實,其實也並非雷布斯所想的那樣好。
拋開資本市場不談,就算沒有IPO這一檔子事,小米的市場表現從那時到現在也是差強人意的,雷布斯被自己所迷惑了。
而位元組跳動或也是如此。
The Information最近專門撰寫了一篇文章,其中提到一個有意思的點,“該公司(指位元組跳動)將自己標榜為一家人工智慧企業,而不是一個內容平臺,但其運營模式卻屬勞動密集型的,更是被業內稱之為‘App工廠’”。
顯然,這也是一種自我迷幻,自稱人工智慧企業,自詡高估值,久了也就相信了。現實地講,這種帶著疑問的估值,對位元組跳動認識自己也是不利的。
2、員工:被綁架面臨資產損失風險
年終獎員工接盤是按660億美元估值進行的,而新入職員工更是900億美元估值,在虛高的懸疑下,員工面臨很大的資產損失風險。
從技術上說,常規資本市場上的期權其模式是:前期僅支付期權費(不太多),到了約定的時間(英式期權)或在約定的時間之前(美式期權),看到了獲益空間的時候,再掏錢出來以期權約定的價格買股票、賣出獲益,如果沒有獲益可能,期權就當成廢紙扔掉。
而在當今網際網路期權激勵這裡,期權模式有些變化,員工除了期權費,提前連同約定的股票價格一起掏了腰包。上市價格高於期權價還好說(等於上述常規期權),要是低於期權價格,本質就等於自己買了一隻預期不好的股票砸手裡了。
而虛高的估值,直接導致買到這種爛股票的風險大幅上升。
3、網際網路業界:形成壞的榜樣
網際網路創業浪潮中,估值虛高一段時間已經成為風潮,不管是創業者還是投資人,都喜好把估值衝得高高的,彰顯“成就”或尋求冤大頭接盤俠,這種做法飽受詬病。
網際網路寒冬到來時,這種做法開始被壓下去,多數人開始消散狂熱迴歸理性。
如果位元組跳動帶著本就懸疑的估值闖關,無疑成為網際網路業界新的“榜樣”,或將引致一大批即將融資或IPO的企業照葫蘆畫瓢,其影響不容小覷。
另一方面,在創業找團隊過程中,漫天許諾期權激勵的行動也可能因此加劇——“大公司都這麼搞,為啥我不能來許諾一下”,這對創投圈的環境恐怕並不利。
總而言之,通過期權激勵來繫結員工的做法值得讚揚,但這一切要建立在實實在在的估值基礎之上。不要讓虛高的估值,成為懸在企業、員工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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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曾響鈴
1鈦媒體、虎嗅、人人都是產品經理等多家創投、科技網站年度十大作者;
2虎嘯獎高階評委;
3作家:【移動網際網路+ 新常態下的商業機會】等暢銷書作者;
4《商界》《商界評論》《銷售與市場》等近十家雜誌撰稿人;
5鈦媒體、介面、虎嗅等近80家專欄作者;
6“腦藝人”(腦力手藝人)概念提出者,現演變為“自媒體”,成為一個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