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克呼籲美國立法保護使用者隱私，資料問題上蘋果憑什麼腰板這麼硬？ | Global 24/7
北京時間 10 月 25 日，蘋果公司 CEO 蒂姆·庫克（Tim Cook）在布魯塞爾舉辦的國際資料保護和隱私委員大會上發表了主題演講，表達了他本人以及蘋果公司對歐盟制定的《通用資料保護條例》的看法。
「我們不應該粉飾太平。這是監視，這些被收集的使用者資料只會喂肥那些公司，我們應該為此感到不適，感到不安。」庫克呼籲在美國製定聯邦隱私法，他認為使用者資料正在被各網際網路大公司利用，以近乎「軍事化的效率」反過來對抗我們。
這是蘋果近年來在資料隱私保護的議題上，一次前所未有的強硬表態。
隱私之於蘋果
蘋果公司傳遞給外界的品牌形象中，一直都有「兼具社會責任感」的標籤，在世界級的科技公司中，蘋果也常被劃歸在「守序善良」的陣營。「保護使用者資料隱私」則是自喬布斯時代起就多次被強調的一條守則，它甚至像是蘋果的價值觀一樣，隱匿在各種軟硬體的產品之中。
然而，在對抗 FBI 拒絕解鎖嫌犯 iPhone 的同時，蘋果也把 iCloud 遷到了雲上貴州，如果說後者還能用「為了提升使用者體驗」做說辭，那前不久的中國使用者「盜刷門」，可能對庫克這次演講的主題沒有太大的影響，但一定程度上也迫使蘋果改變了自己表態時的力度。
本月起，全國各地有多名蘋果使用者反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的 Apple ID 突然被盜刷，預計覆蓋受害人數多達 7 萬人次左右，最高的損失達上萬元。隨後，蘋果對此的迴應是：「因網路釣魚詐騙給使用者帶來的不便，我們深表歉意……強烈建議所有使用者開啟雙重認證，以防止未經授權的訪問。」
在明面上經濟損失的問題外，「盜刷門」更大的影響，是傳遞出了一種負面印象：以安全性高和重視資料保護著稱的蘋果公司，它對資料和使用者資訊的保護也沒那麼「安全」。
無獨有偶，10 月 17 日晚，蘋果中國更新了其隱私頁面，並且還在 5 月 25 日歐盟新版個資保護法規生效後，又在包括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紐西蘭上線了一個專門的隱私網站。使用者在這個網站上可以檢視並下載自己所用的蘋果裝置中被收集的資料，同時還提供刪除蘋果公司已收集的資料、更改資料使用許可權、停用蘋果賬號等保護隱私的功能。，蘋果計劃在年底前，向世界各地的所有使用者推出這套「使用者自查自保資料」的服務。
不管是雲上貴州還是盜刷門，至少放眼全球，蘋果仍在為「科技公司要主動保護使用者資料隱私」的一方搖旗吶喊，最新的證據，就是庫克在布魯塞爾的這場立場堅定的演講。
庫克的態度
在正式演講前一天，庫克的演講稿就被提前曝光了出來。
路透社援引發言稿內容就提到，庫克非常讚賞歐盟在 5 月份推出的《通用資料保護條例》（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GDPR），稱 GDPR「具有凝聚力的良好的政策和政治範例，將會保護我們所有人的權利。」不出意外，庫克和蘋果公司也將全力支援美國通過一份全面的聯邦隱私保護法規。
「你們的資料會經過演算法的過濾，以用來匹配越來越極端的內容，本無害的個人偏好將形成冷酷無情的主張。原本承諾改善我們生活的演算法，實際上在放大人類向惡的一面。這場危機是真實的，不是想象、誇大和瘋狂。」
庫克也提到了一些具體的細節，他概述了要在立法中規定的四項關鍵權利：最小化收集個人資料的權利；資料收集知情權、訪問權以及安全儲存資料的權利。這四項關鍵權利，同樣建立在蘋果最基本的立場——「隱私是一項基本人權」之上。
表態也是一種作為
有趣的是，在這次連庫克的演講稿都被提前曝出的國際資料保護和隱私委員大會上，Facebook CEO 扎克伯格和谷歌 CEO 桑達爾·皮查伊都沒有親臨現場，但他們通過視訊傳達自己的想法。
在這次演講上，庫克雖然沒有明著指出是哪些公司在「吸血」，但就過往發言來看，庫克曾公開批評過 Facebook 的商業模式。
Facebook 資料洩露門發生後，庫克在媒體專訪中表示蘋果不會選擇像 Facebook 一樣「出賣使用者的資料」，使用者不是蘋果的產品，蘋果會在保護使用者資訊方面投入很多錢，蘋果寧願向客戶收費也不願將使用者資料賣給廣告商。對此，扎克伯格在後來 Vox 對其專訪中就反駁了庫克的觀點。
扎克伯格稱庫克的言論「油嘴滑舌」且「不符合事實」。扎克伯格稱，如果你想要建立一個連線起世界上每個人的服務，就會有很多人沒有能力為之付費，因此就像其他媒體一樣，想構建和支撐起這套服務就要靠廣告的盈利模式。
說到底，還是這兩家公司服務的使用者不一樣。Facebook 的使用者並不是「客戶」，它真正客戶是廣告主，而蘋果的客戶則是消費者。
蘋果不需要販售使用者資料來盈利，對蘋果而言，營造出「對比其他產品，我們資料和隱私是被更看重的」的品牌形象，反而是對它週期性的硬體產品，以及相關的軟體服務非常利好的。蘋果的軟體大多數也並非依靠廣告盈利，它更多會給使用者提供付費選項，此外，App Store 近來屢被開發者吐槽的高額抽成費用也是蘋果軟體生態的主要盈利來源之一。
商業模式的差異或許才是臺前姿態不同的根本原因。蘋果可以毫無顧忌的表示：「科技的潛力始終必須根植於人們對其的信仰……蘋果視使用者資料如貴重物品，如果我們可以，那每個人也可以。」但 Facebook 不行，Google 不行，它們也難以做到，就像 Facebook COO 雪莉·桑德伯格在資料醜聞後表示 Facebook 如果放棄廣告驅動的商業模式，就必須考慮付費制。這看來更像是一句要「玉石俱焚」的賭氣話，就像微信幾乎不可能要求使用者付費使用一樣，國民級應用 Facebook 也是一樣。哪怕十多年前的扎克伯格初心也不過是想建立一個大學生交友平臺，他不曾想過 Facebook 會成為世界三分之一的人類都在使用的服務，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些科技巨頭都必須正視自己的影響力，不能再粉飾太平。
喬布斯在 2010 年接受莫博士和 Kara Swisher 採訪中談到他關於隱私的看法：「我們對待隱私非常嚴肅，比如我們非常擔心手機的定位，我們擔心因為我們的手機會讓某個 14 歲的孩子被跟蹤或者發生可怕的事。所以我們是這麼做的，在任何 app 要求定位前，我們不會要求開發方彈出提示，因為他們可能不會遵守這個規定，我們自己來彈出提示，告訴使用者『這個應用想定你的位置，你是否同意？』我們會做很多的要求，來讓使用者理解這些 app 是要拿你的個人資料幹什麼……隱私條約意味著要用淺顯易懂的語言讓人們知道他們籤的是什麼，我是樂觀主義者，我覺得人們都很聰明，有的人想和其他人分享他們的資料，請去問他，每次都去問他，一直問他直到他不勝其擾讓你不要問了，讓他們清楚地知道你要拿他的資料幹什麼。我們就是這麼想的。」喬布斯認為要讓使用者清楚且堅定的交出個人資料，而資料收集方也要坦誠地交代資料的用途。
蘋果本質上還是一家商業公司，它有時會妥協、圓滑甚至退讓，蒂姆·庫克所領導的蘋果公司不可能完全堅持喬布斯時代的立場，尤其是在當下保守的政治形勢和大眾對科技反思成為潮流的情形下，不要看他說了什麼，而是要看蘋果公司做了什麼，但說到底，表態本身，也是一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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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 Cook: Personal data collection is being 'weaponized against us with military efficiency'
編輯：宋德勝
題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