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中國道歉”黑紅出圈：行業亂象、圖片版權的是與非
文 | 娛樂獨角獸，作者 | 棉花
今天下午，“視覺中國道歉”一舉登上熱搜榜前列，有網友戲言“簡直比昨天的黑洞還要紅”。
事件還要追溯到昨日，黑洞照片被“視覺中國”宣告版權，並註明：“此圖是編輯圖片，如果用於商業用途，如用於商業用途，請致電400-818-XXXX或諮詢客戶代表。”
隨後，不少人的朋友圈被一張圖刷屏，意在提醒大家謹防視覺中國的“釣魚執法”。
視覺中國創始人柴繼軍在接受採訪時稱：“此圖版權歸屬於歐洲南方天文臺，用此圖蹭個熱點用於公司廣告等商業目的有風險。”當網友就此事諮詢視覺中國官方客服時，客服也明確回覆需要購買，並給出報價範圍。
但當網友找到“黑洞照片”的圖源——歐洲南方天文臺（ESO）官網，卻發現該圖片版權主張遵循CC4.0協議，支援共享和再創作等演繹，無需支付費用，即使用於商業用途。隨著事件持續發酵，網友挖出了視覺中國的其他“寶藏”，如國旗、國徽及海爾、新浪、百度等多家公司的LOGO均被視覺中國標記版權。
在被共青團中央質詢後，視覺中國官微火速發出道歉宣告。
對此前的黑洞照片，也作出迴應，表示並非獨家版權，對圖片使用說明做出修改，並標註了圖片來源。
此番鬧劇，也不由得讓更多的人，關注到視覺中國的商業版圖以及現階段公眾對於圖片版權的盲區。
市場份額近於壟斷，“鷹眼”技術助力版權追蹤
視覺中國創立於2000年6月，在2016年和2018年相繼收購全球第三大圖片公司corbis和加拿大攝影網路社群500px後，現已與全球200多家知名版權機構及30多萬簽約供稿人建立合作關係，成為全球最大的版權數字內容交易平臺之一。有資料顯示，該公司掌握了國內圖片庫40%以上的市場份額，是國內最大的視覺素材版權交易平臺，市場地位近乎壟斷。
柴繼軍曾在接受採訪時，如此介紹視覺中國的成立初心，“搭建一個網際網路平臺，一邊連線攝影師、插畫師，也就是內容生產者，一邊連線內容使用者，我們通過大資料、搜尋演算法、人工智慧等網際網路技術、產品運營、渠道推廣，為平臺雙方提供高效的版權交易和增值服務”。
2014年，視覺中國在進行了重大資產重組後，登陸A股主機板市場，發展趨勢良好。通過2018年的半年財報資料可發現，該公司主營收入來源網際網路傳媒，核心業務板塊“視覺內容與服務”收益高、佔比大。該公司在此前的採訪中，也曾表示該類收入包括版權銷售、維護方面的營收，及其他部分增值服務。
毫無疑問，圖片版權對視覺中國的營收影響很大，其中版權維護的相關收益不容小覷。在發現圖片侵權行為後，視覺中國會發送“溝通函”或“律師函”，而據悉，絕大多數客戶都會在司法訴訟判決前，同意和解並與之合作。
在國內圖片商業版權意識普遍薄弱、商業盜用現象較為頻繁、線上監控能力差的環境下，視覺中國為了增強自身核心競爭力，還於2016年基於大規模分散式爬蟲系統與AI影象特徵變換演算法等，研發“鷹眼”影象版權網路追蹤系統，以降低版權保護的成本。
版權糾紛不斷，“維權式營銷”成共識
柴繼軍口中所謂培養使用者“先授權，後使用”習慣，以期“三方共贏”的手段，在實際應用中，卻往往有“釣魚執法”之嫌，爭議不斷。2018年7月3日，經緯中國創始管理合夥人的張穎，就曾在微博上怒批視覺中國，稱其有組織地大範圍搜尋使用未授權圖片的各種企業，然後漫天開價，索取幾十萬人民幣的天價賠償，並以此要挾企業籤年度合同。
有不少網友如此解讀視覺中國的“維權式”營銷套路：先把圖片散播到很多設計師相簿，甚至是免費平臺，等著菜鳥設計師採用，然後全網監測、發律師函、要求以超高價格購買圖片或者“起訴白名單”服務，索賠款動輒幾萬到幾十萬不等，並往往針對一些有名氣的大公司，小公司或個人幾乎不會被髮函。
被髮函的侵權方，則大多為自身利益著想，忍氣吞聲，花錢和解買平安。如2016年8月，今日頭條曾被蘋果APP Store下架，數日後恢復上線，就曾有傳言稱，下架理由是被視覺中國舉報，存在圖片版權問題，私下和解後，又發函蘋果公司同意其上線。
在此種模式下，銷售和法務的界限不再明晰。所謂的“侵權方”，在通過搜尋引擎找圖時，往往無法確認大部分圖片的版權方，從而無從支付版權的使用費。無法避免的無意識侵權和非惡意侵權，對上視覺中國的懲罰性賠償訴求，“釣魚執法”的質疑眾囂塵上。而在視覺中國狀告侵權糾紛的案件中，也有不少案件被駁回。若對案涉圖片的著作權、授權許可期限等問題，視覺中國及其子公司不能給出有力的舉證，法院則很大可能會判定上訴請求不成立。
圖源收益利潤可觀，版權歸屬仍存疑
視覺中國此前曾多次表示，授權許可費和賠償費，會根據協議分成約定給到對應的攝影師。但2016年其新增的“廣告流量分成稿費”模式，曾被業界口誅筆伐。
在視覺中國規定的分成模式下，每千次點選廣告收入按0.2-0.3元計算，即一篇10000次點選的文章，收入最多為3元。這3元錢，還需按簽約時確定的比例分成後發放給攝影師。每萬次閱讀在版權方手裡大致只有一元錢的收益，若文中包含圖片五張，每張圖片收入則只有0.2元。
而且在視覺中國及其旗下子公司和簽約攝影師簽署的合同中，因簽約的時效性，大都並未明確涵蓋今日頭條、微信、大魚號等合作媒體平臺的分成措施。此類頻繁的商用，也由此不會體現到攝影師的銷售報告中，此類涉嫌侵權或超賣的違法行為也存在盲區。
此外，在圖原始檔的歸屬上，則屢次發生創作方自行商用卻被要版權費的鬧劇，如豆瓣網友稱，一朋友一次發微博採用了自己的插畫做為配圖，竟以侵權為由被投訴刪博，在未收到一分錢版權費的情況下，維權困難。
如何規避“維權式營銷”，大多數的法律諮詢機構會給出“購買正規渠道的圖片和使用免費的相簿”的建議。當“釣魚執法”等惡意盈利模式防不勝防，或許我們離全民版權認知的提升和版權保護法制的健全，還有不少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