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使用者資料的公司就該“涼”

原標題：“圍獵”使用者資料的公司就該“涼”

沈彬

號稱掌握有2.2億自然人簡歷的巧達科技公司,徹底“涼涼”了。近日整個公司被警方“一鍋端”,一位巧達科技前員工告訴媒體:“陸續有HR等非核心員工回家,但核心高管依然失聯中。”據悉,巧達科技出事可能與其未經授權獲取和使用簡歷、販賣簡歷資訊等涉嫌侵犯使用者隱私權、侵犯公民個人資訊的行為有關。

巧達的生意經是這樣的:它宣稱通過“2.2億+”有簡歷的自然人、“10億+”通訊錄、“100億+”使用者識別ID組合和“1000億+”使用者綜合資料,計算出了“8億+”,也就是可能涉及57%中國人的多維度資料。假如某APP提供某使用者手機號,巧達科技將其與自有的簡歷庫進行匹配,便能反饋出該自然人包括年齡、性別、行業、職業、戶籍、收入、教育經歷、工作經歷、關係鏈等在內的資訊。

這樣一來,各種APP、營銷電話將對你進行精準“圍獵”:年齡多大?哪個學校畢業的?有沒有結婚?工資期望是多少?是在職還是待業?曾經在哪裡工作過?是急於考註冊會計師證書,還是急於考外語要出國留學?是人到中年需要一份保險,還是生活優渥的“金領”有資金需要投資……普通人在營銷者面前,被扒得“一絲不掛”,宛如赤裸於狼群之中,遭受各種演算法的精心算計。

巧達科技手中多達上億份的簡歷是從哪裡來的?原來,巧達科技旗下直接、間接擁有“喬大招”“愛夥伴”“簡歷時光機”“人才蛙”等10多款網際網路招聘相關產品,巧達科技為HR或獵頭提供簡歷管理工具,並引導他們主動上傳自己手中的簡歷以免費換取其他簡歷,由此獲得了大量的簡歷資料。

無論巧達科技把自己的生意包裝得多麼高大上,又是“大資料”,又是“認知引擎”,其實就是一手打著招聘、獵頭的旗號獲取海量公民的簡歷,另一手把這些精準的個人資訊分門別類地販賣給了做營銷的第三方。這和司空見慣的某些醫院、教育機構倒賣公民個人資訊沒有本質區別,只不過它的產業鏈更長一些、形式上更加專業,並被隱藏在公司的馬甲裡。

正像小品中的“別以為穿上馬甲就不認識你了”,即便某些科技公司獲得資本市場的青睞,也不能改變其販賣個人資訊的違法本質。這種灰色生意做得越專業,社會危害性越大。巧達科技就是這樣將數以億計公民幾乎是最精準的個人資訊作為自己的搖錢樹,截至2017年12月,該公司全年收入4.11億元,淨利潤1.86億元。

這些年“大資料”站到了風口之上,成為資本市場熱捧的香餑餑,一些倒賣公民個人資訊的違法行為,也被堂而皇之地冠上了“大資料”“資料驅動營銷”“使用者畫像”的高科技名頭。資料行業的魚龍混雜,個人隱私被用來非法牟利的比比皆是,巧達科技絕不是個案。

正規的“大資料分析”,必須以保護使用者隱私權為前提,在進行“使用者畫像”等資料使用之前,必須要對原始資料進行嚴格的“脫敏處理”:水印(對區域性資訊的掩遮)、泛化(對資料進行更概括、更抽象的描述)、加密(應用密碼技術對資料進行封裝)、失真(採用新增噪聲等方法對原始資料進行擾動處置)、歸併等等。

“大資料技術”絕對不是販賣原始資料,絕不是販賣公民的個人資訊,它只能進行彙總資料的銷售。現實卻是在資料市場上,精確到個人客戶的資料才“值錢”,彙總的資料“不值錢”。這樣的生意不是搞資料驅動,而是在販賣個人資訊。這種尷尬的局面,也嚴重阻礙了我國大資料行業的進步:如果賣原始資訊反而最賺錢,誰還會為資料技術進步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