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產品自己會說話”
5月17日，在辛恩特殊鐘錶有限公司的裝配車間，高階鐘錶技師桑尼西正在維修一塊腕錶。
本報記者 暨佩娟攝
■德國約有1300傢俱有“隱形冠軍”之稱、在專業細分市場佔有領先地位，但公眾知名度不太高的中小型企業。這些企業不急於擴大規模或進行廣告營銷，而是強調員工技能培訓、廣泛聽取各方意見，用過硬品質贏得使用者口碑。
■“德國製造”能夠成為高品質的代名詞，佔企業總數99.7%的中小企業同樣付出了艱辛努力。除聯邦和地方政府的政策扶持外，大量企業、研究機構、教學中心、技術轉讓機構等產官學協作形成叢集，讓中小企業得到全方位支援。
“隱形冠軍”泛指那些在專業細分市場佔有領先地位，但公眾知名度不高的中小型企業。德國聯邦外貿與投資署提供的資料顯示，德國約有1300家這樣的“隱形冠軍”。從這些中小型企業身上，有諸多成功經驗值得借鑑。
“研發過程中，我們廣泛聽取各方意見”
日前，本報記者走訪了位於德國法蘭克福市的辛恩特殊鐘錶有限公司（簡稱辛恩公司）。該公司主要生產供飛行員、極限運動員、特種部隊、消防員、潛水員等使用的特種手錶，是特種表領域的“隱形冠軍”。
辛恩公司執行長洛塔爾·施密特介紹說，為了製造出適應各種極端條件的可靠“計時工具”，該公司研發出多項技術專利：有維持機芯乾燥的氬氣除溼技術，有避免水下反光難以讀數、同時防霧抗壓的滴定技術，還有高硬度防刮、防磁、耐溫技術等。其中不少技術專利，是把其它行業的現有技術靈活運用到製表業中。
辛恩公司有117名員工，研發人員佔比達到15%—20%。“研發過程中，我們廣泛聽取各方意見。即使沒上過大學的僱員的意見也可能被採納，並據此改變公司決策。”施密特表示，研發時總會遇到困難，但企業對研發的投入和決心不減，最終往往能取得突破。
辛恩公司不喜歡做廣告，也從未找明星代言。施密特說：“好產品自己會說話。市場上口口相傳的好口碑遠比廣告營銷更加穩定紮實。”
辛恩公司的裝配車間裡，39歲的高階鐘錶技師桑尼西正在維修一塊腕錶。聚光燈下，他用極細的鑷子和螺絲刀，把一隻表芯拆成上百個零部件，分類碼放在白色托盤上。“每塊腕錶的安裝、檢測和維修，都由一位技師獨立完成，有時需要花數週時間。技師會在檢驗報告上簽字，使生產的每個環節都可追溯。”
桑尼西在辛恩公司工作15年了。他說：“為了組裝新的腕錶，我需要不斷學習掌握最新技術，每一天都富有挑戰。而且，一塊腕錶的組裝由我親手完成，比在大企業當一顆‘螺絲釘’更有成就感。”
“企業對員工有責任感，員工對企業有歸屬感。這種雙向認同，賦予企業繼續向前邁進的動力。”德國聯邦外貿與投資署署長於爾根·弗里德里希對本報記者說，很多德國中小企業的人員流動率極低，這與它們強調員工技能培訓和企業文化培養密切相關。
“穩定健康的發展，比做大規模更重要”
很多德國中小企業由私人持股，在涉及投資和發展的決策中信奉“穩健第一、速度第二”的準則。
位於斯圖加特市的漢臣公司成立於1925年，該公司設計生產的液壓缸和驅動技術位居世界頂尖行列。2018年，漢臣通過合作伙伴參與中國國產大飛機C919的研發，提供機翼等部件的測試服務。漢臣公司總經理斯特凡·漢臣告訴本報記者，公司幾乎每年都會舉行技術研討會，或邀請專業人員對員工進行集中培訓，以提高員工的專業技能。
斯特凡·漢臣說：“作為一家小企業，我們不用時刻關注股票，不用擔心被惡意收購。公司目前發展穩健，狀態良好，可以靈活應對各種挑戰。”他表示，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時，漢臣公司無一人被裁員。公司不急於海外擴張，目前僅在瑞士、法國和中國上海設立子公司。
施密特說，過去25年裡，辛恩公司的銷售額每年以7%—10%的速度穩定增長。公司堅持用盈利所得進行投資。“穩定健康的發展，比做大規模更重要”。施密特強調說，公司不會考慮上市，只有在銀行提供的條件可控、清償條件優越時才會考慮貸款。“我已經吃飽了，為什麼還要讓自己吃撐？”
茶葉生產企業羅納菲特公司於1823年成立，有150名員工。泡出一杯好茶，需要掌握一定時間和火候。為了讓歐洲年輕人能方便快捷地喝到原汁原味的茶，該公司發明了茶膠囊，膠囊裡含有研磨好的茶葉粉末。只要把茶膠囊投入膠囊咖啡機，按下按鈕，就可以喝到一杯清香醇厚的花果茶。企業公關經理尤塔·塔爾蘭表示：“我們沒有依靠銀行貸款。獲得盈利後我們再進一步研發，一步一步穩定增長。”在高檔茶葉領域，該公司擁有德語系國家四星級以上酒店70%—80%的市場佔有率。
“產官學協作形成叢集，能夠讓企業獲得全方位的支援”
德國中小企業的發展得到了聯邦和地方政府的有力扶持。德國工商大會是德國工商業方面的行政聯合機構。根據德國有關法律規定，所有德國境內企業（除手工業者、自由職業者及農業加工業外），均須加入德國工商大會。德國工商大會總經理沃爾克·特萊爾說，德國工商大會充分考慮並彙總中小企業的需求，幫助它們爭取更多資金支援，還可以為它們開展海外運營提供幫助。
在德國，以中小企業為主要服務物件的金融機構多達幾千家，包括德國復興信貸銀行、儲蓄銀行、州立銀行、擔保銀行及合作銀行等。作為政策性銀行，德國復興信貸銀行通過提供貼息的方式，為中小企業發放中長期貸款。
巴登—符滕堡州經濟部長妮可·霍夫邁斯特—克勞特說，巴符州州立銀行會為私人企業提供貸款支援，甚至直接入股企業。巴符州政府還通過提供諮詢服務、定期組織活動等形式，支援專門經濟區域——叢集的發展。叢集彙集了某一行業的大量企業、研究機構、教學中心、技術轉讓機構。“產官學協作形成叢集，能夠讓企業獲得全方位的支援。”克勞特說。
巴符州政府還出資成立行業非營利機構，其主要任務是通過協助營銷、提供產品展示平臺、組織海外調研、對接企業與投資者等方式，幫助某一細分領域的中小型企業拓展市場，並對接中小型企業所需的市場、資金、研究成果等資源。
特萊爾表示，“德國製造”能夠成為高品質的代名詞，源於眾多企業對產品質量的不懈追求和對技術的不斷創新。其中，佔企業總數99.7%的中小企業同樣付出了艱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