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為國風美少年們買單？
編者按：本文來自“ ofollow,noindex">音樂先聲 ”（ID：nakedmusic），作者李可夫斯基 。36氪經授權轉載。
11月30日，隨著“哈尼克孜太美了吧”“貳嬸來國風美少年”“劉豐三絃”等熱搜席捲微博，愛奇藝網綜《國風美少年》在延期一週後終於在愛奇藝正式開播。
然而，即使央視《經典詠流傳》導演王寧坐鎮，有三絃演奏《鎖麟囊·春秋亭》、古琴唱響《滄海笑》、胡風舞蹈《一夢敦煌》，以及諸多古風圈名曲《揚州姑娘》《採茶紀》《悟空》被搬上舞臺……濃濃的“傳統特色”難免還是收到了網友們“文藝匯演”的吐槽。到底何為“國風”？一集節目看下來，似乎還是意味不明。
霍尊、張雲雷、鞠婧禕三人作為國風召集人，雖避開了導師、評委的頭銜，但作為分配選手班級的角色難免被比較資質。如鞠婧禕“看心情”的主觀評價就引起了不少爭議，而參賽選手中來自七朵組合的劉木子甚至比其更早出道。
各種問題環繞下，使這檔風格限定、男女同臺的選秀綜藝在當下一眾大熱的偶像節目中顯得格外突出，大眾對其既好奇又擔憂：一檔綜藝能否詮釋清楚“國風”概念，讓“國風”真正走進大眾視野？
網易雲音樂提出，“凡融入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的華語流行歌曲，皆為國風”，一個月前在鳥巢上演的國風極樂夜，虛擬歌姬洛天依用激昂的《權御天下》開場時也表示：“2018是國風音樂的開端。”而在國內頭部藝人都不敢貿然開展體育館級別的演出時，國風主題的音樂演出已經多次進入鳥巢了。
種種跡象似乎表明，作為亞文化的“國風”已然打響破壁之戰。
進擊的國風圈：從千篇一律到尋求創新
《國風美少年》的第一期節目中，古風圈“大大”貳嬸帶來了一曲《悟空》，將這個圈子正式推到了大眾面前。
不過，表演的瑕疵被“國風俠”指出，古風圈存在“歌詞不精粹，曲風千篇一律，唱功浮於表面” 的通病時，一場腥風血雨似乎近在眼前。然而事實是相反的，這一評論並未引起什麼不滿，反而讓不少古風愛好者開始在微博自省，提議要跳出“舒適圈”，不能讓熱愛成為能力不行的掩飾。
如果說周杰倫的《東風破》打開了華語音樂中國風的大門，那麼遊戲、動漫、泛娛樂市場的日益成熟，則給日漸興起的國風文化提供了充足的養料。
國風文化的崛起，與古風圈有莫大關係。雖然古風圈的具體起源已難考究，但初期音樂愛好者們對遊戲音樂、日本新世紀音樂的填詞翻唱被普遍認為是古風圈的初級生態。
以《仙劍奇俠傳》系列遊戲為例，除在劇情、遊戲內容方面有著一貫出色的表現，其遊戲配樂也一直大受歡迎。這種用古典樂器奏出的音樂曲調唯美，配上古典雅緻的詞作，吸引了一波崇古尚文的群體。如《仙劍四》的主題曲《迴夢遊仙》，在經過網友的填詞翻唱後迅速走紅。
一定程度上，古風圈又與ACG文化相輔相成，早期以影視、遊戲、小說IP為基礎創作的同人曲佔據了古風圈的半壁江山。《仙劍》系列同人曲《千年緣》《仙劍問情》、《劍網三》同人曲《戰天策》《江山雪》、《陸小鳳傳奇》同人曲《鳳棲花》等歌曲推出後，在各個圈層都有擁躉。
古風圈的音樂作品，歌詞多化用古詩詞文賦或運用各種含有中國元素意象的語言符號進行的創作。古風圈翻唱愛好者栗子對音樂先聲表示，當初入圈就是被仙風道骨、浪漫復古的歌詞所吸引，覺得一切都不明覺厲，於是“一入古風深似海，從此流行是路人。”
而題材上，古風音樂多運用中國的古詩或神鬼傳說故事，這種有著故事背景的敘事性歌曲在情感上更容易引發共情，如音訊怪物的《枯葉之蝶》中會用旁白交待歌曲故事怪力亂神的背景；《國風美少年》中貳嬸演唱的《悟空》，以《大話西遊》為背景，展現了那個有一去不回決心的大聖也有兒女情長的煩惱。因此，敘事性也是古風音樂的一大特色。
《劍三》同人曲《我的一個道姑朋友》歌曲海報
隨著時間的推進，單純的填詞翻唱已經不能滿足圈層的發展，且在翻唱版權問題上多次引發爭議後，一批原創音樂人及音樂團隊開始崛起，產出了諸多優秀的原創古風音樂IP，如河圖的《傾盡天下》、小曲兒的《上邪》、銀臨的《牽絲戲》。同時，墨明棋妙、鸞鳳鳴、平紗落雁等原創音樂團隊的出現，也推動著整個圈子向原創化、專業化發展。
古風歌曲以“宮商角徵羽”等五聲音階為主，如今加入民樂、戲腔、電音等創新元素後也十分受歡迎，這一定程度上也呈現了古風音樂為了擁抱主流、尋求商業化發展的趨勢。而近年來，字面意義上有古今之分的古風概念也漸漸被更大氣的國風取代，是迭代也是一種妥協。
隨著分貝網、YYFC、5sing網的沒落，古風音樂愛好者也逐漸遷移到主打二次元文化的B站，B站也成為了國風文化傳播的主要陣地。據B站董事長陳睿分享的資料，過去5年裡國風興趣圈層覆蓋人數在B站的增長是20倍，不僅僅是音樂，國創、國風舞蹈、漢服等垂直小眾的圈層都在飛速發展，且出現了共融趨勢。
在B站搜尋國風，播放量排名第一的是女團S.I.N.G的《寄明月》舞蹈版視訊，身著改良漢服的女生們唱跳著極具國風特色的歌曲，舉手投足間顧盼生輝，記憶點十足，而500萬的點選展示了該視訊的受歡迎程度。
在B站其他音樂、舞蹈類視訊中，也隨處可見穿著漢服、旗袍等民族特色服裝展示舞、曲、民樂的UP主。如洛天依的《權御天下》，這首融合了電子與古風的神曲是國風音樂的重要代表作品之一。它不僅多次在《超級女聲》《中國好聲音》等綜藝節目裡被演唱，甚至在電影《閃光少女》中還成為了推動劇情的重要存在，而“千指大人”的原型，正是在B站用古箏彈《權御天下》的UP主墨韻Moyun。
網易雲音樂也是最受國風愛好者歡迎的聚集地之一。 據官方資料顯示，2016年平臺國風歌單全年的播放總量過百億，同比增長了374%，是平臺上增速排名第二的音樂型別。 其中上升最快的00後古風圈歌手雙笙在網易雲已經擁有225萬粉絲。而由太合音樂集團推出的國風專輯《十三夜之月》，集結了音訊怪物、HITA、阿杰等國風圈人氣歌手，在網易雲銷量突破130000首。
近年來，隨著資本的大舉入局，古風音樂人也面臨著去留的轉型，國風市場一邊融合文創，發展著全線商業經濟；一邊尋求壁壘突破，想要拓寬大眾認知。依當下音樂市場反饋，國風顯然有望搭上文化傳承這趟快車。
從圈內自給到牽手影遊漫，國風如何擁抱商業市場？
“我覺得先掙錢沒有錯，確實是要用錢來養活你的夢想，因為你連飯都吃不起的話，是什麼也做不成的。”面對國風音樂商業化的程序，栗子如此說道，“但是就老有人覺得談錢‘有辱’古風圈的‘風骨’。”
國風圈因同好相聚，早期寫歌唱歌多是為愛發電。墨明棋妙創始人之一的EDIQ在採訪中就表示，早期的歌買個20元的話筒就錄了，完全不懂製作。隨著編曲、混音、後期等專業的流程也進入國風歌曲製作環節時，打造一首歌的成本也與日俱加。據栗子介紹，圈內早有有償約歌的現象，從作曲、作詞、編曲到演唱、後期價格不一，稍有名氣的“太太”報價基本在3000到上萬不等。
作為小眾圈層的KOL，在外人看來國風圈歌手與一些coser、主播網紅並無區別，賺錢方式不外乎線上接廣告，線下接商演。不過，隨著二次元文化的深入發展，國風語言市場也在日漸壯大。
2011年，河圖預售《傾盡天下》的同名專輯，在15分鐘內售出一萬張；2012年，墨明棋妙團隊在北京麻雀瓦舍舉辦第一次線下演出，60元的票價，1000張票，在短短10秒鐘之內，就被一搶而空。巨大的流量將古風圈推到了更大的風口。
比如，在古風音樂社團墨明棋妙基礎上成立的米漫傳媒，從2011年到2015年舉辦了近百場大大小小的音樂活動，創辦的“動漫音樂節”活動最高參與人數達到了5萬人。而從15年開始的《結繩紀古風音樂會》，到16年的《心時紀》、17年的《祈年紀》以及18年的《玄武紀》，國風音樂會已經成為國風圈的年度盛事，米漫更是成為了國內最大的古風音樂生產商和演出商。
2014年，米漫傳媒A輪融資金額就高達6300萬元，去年12月的B輪融資後米漫的估值更是達到了7億，同時也確認了其行業領頭羊的角色。如今，公司化運作的米漫在與影遊漫的商業合作上更加頻繁，經典國產單機遊戲《仙劍奇俠傳6》、手遊《大主宰》、《鬥破蒼穹》、國漫《狐妖小紅娘》紛紛邀歌演唱，還參與網遊《倩女幽魂》主題曲《蘭若詞》、網劇《芸汐傳》主題曲《落花成泥》等歌曲的創作。音樂IP《孔雀大明》則賣出電影版權，是預計投資3億的院線大電影。
除了墨明棋妙，鸞鳳鳴、平紗落雁、流觴曲水等古風音樂團隊也深受音遊市場歡迎，先後為諸多遊戲、廣播劇創作主題曲，著名古風歌手音訊怪物還為網劇《老九門》演唱過片尾曲《典獄司》，五色石南葉創作的《赤血長殷》被《琅琊榜》收為插曲。可以看到，古風音樂創作正在慢慢融入文娛大市場。
但衍生業務的開展，也致使諸多古風圈音樂人在很長時間裡推出的作品都詬病質量下降，以至於部分粉絲認為對開發國風市場的過於商業化，是對理想的“玷汙”，也流失了一批“初心飯”。
“但我覺得商業化也好推到大眾面前也好，其實都是有正面作用的。可能有很多有才華或有這方面愛好的人，並不知道有這個圈子存在，需要一個渠道來看到這些東西，他才能加入進來，才能讓這個圈子吸收更多更好的東西。”對於2009年就入圈的栗子來說，能看到國風圈發展的越來越好並非壞事，長遠來看商業化是各個社團的必經之路。
另一面，近年來中國文化產品市場對於傳統文化的訴求也日益凸顯，《我在故宮修文物》《國家寶藏》等文化類節目意外走紅，《中國詩詞大會》《經典詠流傳》等文化類綜藝推出後也得到了市場好評。陳睿認為，如今這批95後和00後都是網際網路的“網生一代”，他們接受過高等教育，有文化自信、人文素養，這種年輕的動能是傳統文化在中國復興的群眾基礎。
在這些或圈地自萌、或期待破圈的年輕人身上，肉眼可見其野蠻生長的傳統文化熱情，而這種熱情，也將在助推國風市場朝著更積極廣闊的方向發展。
作者 | 李可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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