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設計師生存圖鑑|接私活、創業、自由職業，哪種才是理想出路？
前陣子有個叫「隱形貧困人口」的詞很火，指的是那些看上去生活滋潤，實際上並不富裕的人。
而與之相反的恐怕就是「隱形富裕人口」了。在眾多職業中，收入水平高於就業市場大部分職業，並不愛炫富的程式員無疑是「隱形富裕人口」的代表之一。(只在普通就業者範圍內，不要槓誰做生意，誰創業一年幾千萬，幾億的，沒副業的職場勞動者是不會有那麼高收入的。)
但與此同時，程式設計師也好像成了最容易在中年之前就焦慮的職業之一。「程式設計師吃的是青春飯」，「35 歲還沒做到中層就會被企業淘汰」，「30 歲年薪還沒 40w 就該考慮轉行」……諸如此類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種焦慮一方面會轉化成動力，促使他們做出改變，另一方面也可能成為影響正常生活的阻力。
對於中國的「隱形富裕人口」程式設計師來說，如何規劃自己的人生，才會一直過的還不錯，而不是吃了幾口青春飯就罷了?
最近，100offer 和 3 位分別處於不同年齡階段和職業狀態的程式設計師聊了聊他們的職業選擇：程式設計師到底是一邊在公司當中層管理者，一邊利用業餘時間接私活更充實?還是獨立創業或成為一名自由職業者更理想?
下面是根據採訪整理的 3 位程式設計師的自述，看完後你的心中也許會有答案。
- 小李君
- 24 歲 上海 微信小程式諮詢師
- 從創業到自由職業到再創業
雖然我 2016 年才大學畢業，但我 2015 年就開始工作了，那會兒安卓開發在市場上還很受歡迎，薪資待遇也不錯，剛畢業時月薪有 1萬多。
我在上海的第一家公司是金融公司，工作沒多久有一家做汽車類 O2O 的創業公司挖我，我就跳槽過去做安卓開發的組長了。其實一開始公司一共只有 3-4 個人，可以我是最原始的初創員工之一。
在這家公司也沒做多久我就開始自己創業。因為我是一個按耐不住的人，如果我看見別的崗位有需要解決的問題，而我所在的工作崗位受公司制度限制不能去處理解決，我會很難受。況且我從大學起就一直想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於是就找了幾個朋友一起創業了。
當時我們計劃做一個智慧硬體的社交電商平臺。公司包括我一共 6 位全職，我主要負責 C 端運營和專案管理。我和“典型程式設計師”性格不太一樣，喜歡與人打交道，在社會上也有一些資源積累，所以就承擔了推廣運營的事情。
創業失敗後，我們總結原因發現，我們當時的技術其實做得都不錯，但是太高傲自大，市場推廣資源和資本方面很欠缺。
其實我們創業選的人工智慧大方向不錯，但是不適合當時的階段。
比如很多商家出售的智慧硬體產品，並不能真正解決使用者的痛點，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幾千塊的掃地機器人，不僅不能很好地把家裡打掃乾淨，反而會弄髒原先的地方。當時在我們平臺買產品的種子使用者的體驗反饋不是很好，最後決定放棄。
總之商家的智慧硬體產品不成熟，使用者對智慧硬體的需求也不強烈，大部分購買的人只是感興趣想體驗罷了。
當然除了這些外在原因，創業失敗和我們自身的推廣力度不夠，資金不充足也有關係。
我們當時也思考過假如有一筆資金，可以讓我們的專案伴隨著智慧硬體一起慢慢成熟起來，我們也許還可以做下去。但那一年我們沒有和資本對接成功，於是這個專案在11月左右就放棄了。
雖然創業的整個一年都很困難，但每個人都不遺憾，因為我們都知道了自己身上欠缺的東西是什麼。
創業失敗後我考慮過回去上班，但那會兒小程式出來了，我覺得這會是 app 以後的大方向，就把回去上班的計劃往後挪，開始專心研究小程式開發，自己研究小程式產品設計和運營規則，還錄製了小程式視訊課程，講授小程式技術入門開發。
2017 年初，我把自己在小程式上的研究成果全部梳理了一遍，和一位 2016 年認識的投資人一起舉辦了一場微信小程式技術、運營、投融資為主題的活動，主講小程式是什麼，什麼樣的企業要做小程式。
當時報名人數有 200 多人，到場人數 140 人左右，那場活動給我帶來了很多合作和效益，比如很多人會付費諮詢我小程式開發的問題，還有一些企業找我做小程式定製開發，這些都助力我走上了自由職業之路。
小程式的出現，讓我覺得上不上班都無所謂了，做自由職業可以創造比上班更多的價值。
我是一個相當自律的人，不喜歡別人要求我做什麼，喜歡主動找事情做。主動是幸福的，被動是痛苦的。自由職業以後，大部分時候我都絕不允許自己偷懶。
今年上半年 4 個月我一共做了 7 個專案，交付專案後 6 月底 7 月初我就出去玩了一趟。
最近兩個月我遇到了自由職業以來很難解決的一個問題：一個開發專案一般需要 3-4 人團隊合作，但現在和我合作的程式設計師都是有本職工作的兼職，他們跟著我做了 3-4 個專案後就堅持不下去了，再去找新的兼職又很難上手，畢竟已經迭代了好幾個版本。這逼得我不得不開始按照公司流程招全職程式設計師，但這樣一來，我又走上了創業那條路，並不是我想要的。
7-8 月是我最煎熬的兩個月，不想創業但是又不得不招聘，我很想知道國內其它做自由職業的程式設計師們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現在我的收入比上班時賺得多一些，但也不算高，因為我接了大半年專案卻沒有形成一套體系，如果我抽空把之前的經歷覆盤、形成體系，應該可以超過上班工資很多。
在上班、創業和自由職業都經歷過以後，我還是最喜歡做自由職業。
因為在一家公司，做一件事創造的價值是 1，自由職業卻可以同時做 2-3 件事，可以創造 2-3 份價值，如果能力達到了還能創造更多。
總的來說，創業可以思考比較前沿和新的東西，上班可以自己去思考和落地一些東西，自由職業則可以更好地享受生活。
自由職業可以涵蓋上班和創業，但是上班和創業無法涵蓋兩者。 所以我還是更傾向一直自由下去。
- 魔笛
- 30 歲 杭州 iOS 開發
- 一邊工作一邊接私活，
- 為開發自己的 app 做準備
我今年 30 多，工作了 7、8 年，待過三家公司，現在在杭州一家網際網路金融公司當移動端團隊的技術 leader，可以說已經到了程式設計師傳說中應該中年危機的年紀了。
去年開始，在工作之餘也會接一些私活，最開始通過朋友介紹接了一個養老院的專案，主要做 app 端的跨平臺開發。一般這類外包專案的週期都比較短，要求也比較高，必須團隊合作，所以我找了一些以前在工作中認識的，技術實力還不錯的程式設計師一起做。
之所以在工作之外接私活，最初當然是想多賺點錢。現在平均每個月接私活能帶來1.5w左右的額外收入，沒有工資高，但也不錯。
此外接私活對自己技術棧的成型也有幫助。前幾年跨平臺開發比較火，接的私活正好可以訓練自己這方面的基礎，後來接的一些小程式和服務端的專案，對前瞻技術也有比較好的促進作用。
再就是私活一般時間都很緊張，在有本職工作的前提下，特別考驗一個人對時間的掌控能力。要做到安排好每一天的工作時間，精確到小時，也是對自己的一次挑戰。
作為技術 leader，我平時在公司主要做一些分配任務的工作，帶 5-6 個人的小團隊，半天時間用來寫程式碼，半天時間用來調整專案進度，加班不是特別多。
所以我一般利用每週一三五的晚上 8 點-10 點，週末再挑一天的時間來做私活。對於工作經驗豐富的程式設計師來說，只要合理安排時間，私活並不會透支我們工作之外的精力，做起來比較得心應手。
當然在私活的專案中我也遇到過很多問題。因為很多公司一旦將專案外包，專案相關的其它多方面工作也都是預設交給外包方做的。
比如上次我接到一個給養老院的護工做 app 的專案，需要通過藍芽掃描老人的手環。由於那些手環是從第三方買來的，老是出問題，我們在開發過程中就因為這個溝通了好幾個月，遠端溝通的效率遠不如大家坐在一起辦公的溝通效率高。
除此之外還有雙方團隊在技術認識上的差異。比如有些專案我們只接了前端部分，對方的服務端團隊工作經驗比較少，我們在服務端應該返回什麼樣的資料結構上反覆說了很多遍，他們仍然不理解，就只能一遍遍溝通。
從去年到今年，我一共接過 4 個專案，其中有兩個是 app 開發，1 個小程式開發，還有一個區塊鏈專案在談。
可以說接私活讓我瞭解了更多技術，通常大公司軟體開發的整個流程內部已經規定好，小公司卻不一樣。我們現在買了 github 的付費私有庫，走 github workflow，也會去做靜態程式碼檢查和 unit test 保證軟體質量。
我計劃今年把已接的專案全部做完後，明年再接一些在開發人力上投入更大的活動，最多再做 1-2 年的時間。畢竟接私活不是長久之計，它終究是隻是幫別人實現目標，而我有自己的目標和想做的事情。
我其實一直都想自己獨立開發一款 app，這是我剛開始學 app 開發時的夢想。但是現在創業的大環境不太好，還在公司上班的這幾年我想多認識一些有網際網路創業意識的小夥伴，等待時機、人、創業 idea 等條件都成熟了再出去創業。
所以我最近幾年的目標是能去阿里這樣的大廠，好好發展自己鍍金，等待時機成熟，再出來創業也不遲。
- 安曉輝
- 38 歲 西安 自由職業者
- 13 年工作經驗程式設計師的自由職業之路
2017 年 7 月 5 日下午，辦完了離職手續，我在朋友圈發了一條訊息：
- 終於不用努力變得和別人一樣
- 終於可以把力氣花在喜歡的事情上
- 終於能親手去創造自己喜歡的生活
- ——自由職業了，立此存照
當時有超過百人給我點贊和留言，是我朋友圈最受關注的一次。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放棄高薪和穩定，去追求自己心目中的自由，是大多數人想做卻沒有勇氣做的事情吧。
在我準備成為一名自由職業者的過程中，有 3 個問題不斷被身邊人問到：
你為什麼要自由職業?你準備做什麼?收入有保障嗎?
這要回顧到我之前的幾段工作經歷。
我在最開始的幾年裡更換工作時，並沒有很強的目的性，2014 年之後才有了更多的思考和規劃。2015 年解散創業團隊後，有多個管理職位的機會，我放棄了，重回開發崗位，是深思熟慮過的，經歷了職業定位的過程。同樣地，現在選擇自由職業，也不是一時衝動。
2015 年底創業失敗後，我經過一番職業規劃和自我分析，給自己的定位是專業技術者，進入一家中型公司做軟體開發工作。
因為技術能力不錯，蠻受重視的，做事較為自由，也很少加班，薪水也不錯，應該是西安比較高的水準了。當時我還在業餘時間，經營公眾號，做諮詢、讀書、問答，安排了很多沒什麼收入但是做起來很帶勁的事情，它們讓我覺得有意義有價值。
做久了之後，我發現，要想更進一步，做得更好、更有影響力，就需要投入更多時間，單單是朝九晚五之外的時間，不能滿足我的期待了。
雖然軟體開發依然是我喜歡的，雖然解決技術難題依然很有快感，可是我慢慢不願意在上面花費更多時間了，我更願意把精力花在如何寫文章影響別人、如何幫前來諮詢的人找到想他們做的職業等等，這類可以直接給人帶來變化的事情上。
有了這種想法後，在公司裡工作的各種限制就顯得有些不能容忍了。尤其當我的孩子和我個人有些事情不得不在工作時間處理時，想自由的感覺就愈發強烈。
「我到底要不要做下去?自由職業後能不能養活我自己?」我就這樣一邊思考，一邊工作，一邊寫作，慢慢地確認了，自己最看重的兩件事是「自我支配」和「把力氣花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薪水和穩定性反而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所以，捨棄它們並沒有那麼困難。
自由職業後，初期收入只有當前薪水的五分之一，還很可能這個月有那個月沒有，但我相信自由職業會帶來更多可能性。而且，我再也不必努力變得和別人一樣，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
當我決定做自由職業後，我最初規劃了四件事：寫書、課程、諮詢、開發。
圖書包括技術圖書，也可能是職場成長和職業規劃方面的，未來或許還會有小說。
課程主要是線上的技術和職業規劃的課程，比如 CSDN 學院、知乎 Live 、網易雲課堂等。
諮詢又分兩種形式，線下的一對一諮詢和線上的問答。
開發是我的備選，在前面幾種方式無法維繫生活時，可以做一些眾包專案，我也瞭解了一下雲沃客和程式設計師客棧這類軟體眾包的平臺。
我看上去很美的自由職業，收入其實沒有任何保障。雖然看上去每種事都可以賺錢，但寫書不能保證大賣，版稅難以估量;做課不能保證銷量，諮詢時有時無，錢不夠吃飯的;就算是我的 Z 方案——開發，也不是想接專案就能找到合適的。
所以有朋友就勸我說，再工作幾年多攢點錢，準備充分了再出來做也不晚。但其實我在決定離職之前，已經做了各種各樣的準備和評估，這 10 多種備選方案，讓我相信自己能成。因為一個人只有把力氣花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生活才更有意義。
現在，我做自由職業已經滿 1 年多了，收入來源除了之前的寫書、線上課程和諮詢之外，還擴充套件了獵頭以及部分廣告軟文收入。
我平均每年會寫一本書，每本書的版稅年收入大概 2-3 萬左右;我做了多期線上課程，釋出到不同的知識付費平臺，累計起來每個月有幾千塊的被動收入;諮詢的收入有一搭沒一搭的，不算特別多。
廣告和軟文收入是通過我的公眾號獲得的，目前有 3 萬多粉絲，偶爾有廣告主投軟文，有時一個月三四千，有時一分也沒有。
獵頭是我最近在嘗試的事情，蠻有意思的，可以把我軟體開發領域的資源和職業規劃的能力整合起來。如果以獨立獵頭顧問的身份幫企業做，我一單可以拿候選人年薪 10%-15% 的佣金，如果執行朋友找的單子，可以拿一半的佣金。所以收入要看做單能力，做得好一個月有 6、7 萬，做得不好也可能是零。
我現在的每一份工作，形式都是自由、可控制、有彈性的。這是我的刻意追求，因為當初放棄穩定又高薪的工作，就是為了自由。
但我同時也想提醒那些想做自由職業的程式設計師，你們看到的「自由」都是相對的。失去了每個月等著老闆發錢的幸福，會面臨「賺錢」的焦慮，一天不幹活就一天沒有錢，這是巨大的壓力。所以需要做好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看完以上 3 位程式設計師截然不同的職業選擇，我們會發現每個人的職業選擇都與他的性格息息相關。小李君的自律、主動，魔笛的自信、穩打穩紮，安曉輝的深思熟慮、勇敢。
性格決定命運，性格也決定選擇結果。此刻的你對自己的職業規劃又有了哪些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