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否認“從中國調人”傳言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孫衛赤 ●魏 輝
美國上下聚焦中期選舉之際，一條有關富士康公司的訊息仍在輿論場掀起不小的波瀾。《華爾街日報》等媒體6日爆料，由於難以在美國當地招到合適員工，給蘋果手機做代工的富士康公司正考慮把中國工廠的員工派到美國，補充人手。富士康隨後予以否認，但美國媒體依舊不依不饒，使勁數落引進富士康是多麼賠本的一筆買賣。按照美媒的說法，為吸引富士康建廠，美國威斯康星州開出40多億美元補貼的優惠條件，美國總統特朗普更是親自為這一專案站臺，富士康承諾投資100億美元，創造1.3萬個就業崗位。但尷尬的是，當地技術工人短缺，富士康現在面臨招工難，生產計劃據報也一改再改，1.3萬個就業崗位似乎成了“無法完成的任務”。“特朗普說威斯康星州的富士康工廠是‘難以置信的投資’，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這是一筆糟糕的交易。”美國《商業內幕》稱。
熟練勞動力短缺
《華爾街日報》6日報道稱，美國勞動力市場緊張，由於難以在美國當地招到工程師和其他工人，富士康科技集團正考慮從中國引進員工，為威斯康星州南部一座在建工廠補充人手。知情人士透露，富士康一直在試圖通過內部調動來吸引中國工程師，為威斯康星州工廠補充人員。報道還稱，一些工程師已經表示不希望轉駐威斯康星，該州不像加州或紐約等美國科技中心那樣為中國工人所熟知。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工程師稱，他不想搬到“像哈爾濱那麼冷的地方”。
富士康隸屬於臺灣鴻海精密集團，是蘋果公司的供應商。對於“從中國調人”的報道，富士康方面迅速予以否認。該公司6日針對相關報道迴應說：“我們可以明確表示，有關我們正在為威斯康星專案招聘中國員工的說法是不實的。我們的招聘仍然是優先把威斯康星放在第一位，我們繼續致力於從威斯康星各地僱用和培訓工人。我們將根據需要從美國其他地區招聘提供補充。”
雖然也報道了富士康方面的澄清，但美國媒體強調，美國技術工人短缺，富士康要在當地完成招工任務難度很大。《華爾街日報》稱，為了吸引富士康建廠，威斯康星州承諾提供30億美元的稅收和其他“基於業績表現”的激勵措施，當地政府還追加了7.64億美元。富士康必須在不同期限內實現招工、薪資和投資目標，才能獲得其中大部分優惠。該公司向州政府承諾，將投資100億美元，建設一個2200萬平方英尺(約204萬平方米)的液晶顯示(LCD)面板工廠，僱用1.3萬名員工，主要是工廠工人，以及一些工程師和支援崗位。
報道稱，由於勞動力市場緊張，招聘成為一項挑戰。9月份，威斯康星州的失業率為3.0%，低於全國平均水平的3.7%。在威斯康星州富士康在建工廠附近經營一家招聘公司的奧爾森說：“在我們的市場上很難找到熟練的勞動力。”文章還提到，10月中旬富士康舉辦過一場招聘會，收到1300份申請，其中300人得到面試機會。
技術工人短缺是一個全國性問題。美國勞工部的資料顯示，今年9月，美國全國空缺職位比失業工人多100餘萬個，高達701萬個。《華爾街日報》日前報道，知情人士透露，亞馬遜公司放棄最初設想在某個地方建設第二總部的計劃，轉而選擇組建兩個分中心。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6日稱，富士康已向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捐贈1億美元，以支援人才培養。
被質疑是“白象工廠”
今年6月，富士康在威斯康星的工廠動工，美國總統特朗普出席開工儀式。該專案一度是特朗普炫耀的一大政績。2017年7月，他曾在白宮新聞釋出會上說：“郭臺銘董事長對美國經濟的未來有信心，才做出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投資。換句話說，如果我沒有當選，他肯定不會投100億美元。”
然而眼下，它卻陷入美國輿論的爭議漩渦。美國《商業內幕》6日稱，富士康當時表示建造這座大型工廠可以創造1.3萬個就業崗位，作為優惠條件，它將獲得45億美元的各種補貼，相當於威斯康星州每個家庭要為這座工廠承擔1800美元的費用。此外，這座工廠還獲得環境法規的大量豁免。今年5月，有訊息稱富士康計劃縮小規模，不再生產原本計劃的大型面板，轉而生產小型面板。後來又有訊息稱，該工廠將專注於“AI(人工智慧)8K+5G”，這意味著工廠可能將生產線作業交給機器人。1.3萬個工作崗位似乎成了永遠無法實現的目標。
“威斯康星與富士康的交易糟糕透頂”，美國彭博社6日以此為題稱，無論美國人在2016年選舉特朗普當總統時希望什麼，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包括將美國納稅人數十億美元的資金送給外國公司建設“白象工廠”(指花費大卻沒有經濟效益的專案)。但看起來威斯康星似乎就是這樣。富士康的工廠最初可能僱用3000名工人，人均年薪約為5.4萬美元。即使工廠最終將僱員人數增加到1.3萬人，每個工作崗位的成本也將高達34.6萬美元左右。文章稱，這個專案看起來很像一個有政治動機的愚蠢行為。政府或許可以乾脆直接僱用工人，或者給他們一份基本收入。
該專案也讓威斯康星州州長斯科特·沃克遭受許多批評。《紐約雜誌》稱，自2011年上任以來，沃克已將本州幼兒園至高中的教育預算削減近10億美元，將高等教育經費削減數億美元，並減少了貧困人口獲得醫療和營養援助的機會。據CNN報道，富士康工廠專案還成為威斯康星州州長選舉中的一大議題。沃克的對手、民主黨候選人託尼·埃弗斯批評該專案搶走其他專案的資源，比如道路維修。在6日美國中期選舉中，沃克以微弱劣勢輸給埃弗斯，將失去州長職位。
“製造業回美國”有點尷尬
在分析人士看來，富士康在美國的境遇，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特朗普“讓製造業回美國”所遇到的尷尬。由於技術工人儲備、勞動力成本、產業結構等多方面的限制，許多製造產業到美國並不現實。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政治問題學者萬軍7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美國在某些方面確實有自己的優勢，比如法律體系比較健全，特朗普政府又推出大規模減稅措施等。但從整個實際情況看，美國製造業有自己的特點，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美國製造業出現一輪大轉移，在全球範圍內重新配置資源。很大原因就是美國的資源稟賦在發生變化，勞動成本確實相對比較高，而且勞動力資源分佈不均。如果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去美國建廠未必合適。
美國《福布斯》雜誌網站援引專家的話稱，即使沒有工程師短缺問題，目前在富士康工作的中國工程師也比美國工程師有更多經驗和相關知識。
受減稅等刺激措施影響，美國目前就業形勢整體較好，失業率為3.7%，低於特朗普接替奧巴馬時的4.7%。不過，英國廣播公司分析稱，失業率並不能說明全部問題。美國勞工統計局將失業人口設定為“沒有工作，在過去4周內積極尋找工作，而且目前可以工作的人”。而那些沒有積極找工作的人被歸為“非勞動力”。還有一種量化方法是觀察有工作的成年人的百分比，最新資料為60.6%。這高於特朗普上臺時的水平，但仍遠低於金融危機前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