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裡的勞動者：護士、程式設計師、幼師話題的視訊最受歡迎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在短視訊風靡的今天，抖音如何呈現傳統“三百六十行”的職業圖景？視訊火不火，和職業是不是“高大上”有關嗎？
4月30日，由復旦大學資訊與傳播研究中心、浙江大學新聞傳媒與社會發展研究所“短視訊與社會認同專案組”釋出的研究報告《抖音裡的勞動者——短視訊如何呈現“三百六十行”》給出答案。
研究給出一個有趣的結論：在抖音平臺上，護士、程式設計師、幼師話題的短視訊播放次數最高；最受歡迎的職業相關短視訊，既有醫生、教師這類傳統高聲望職業，也有農民、收費站服務員等普通職業。
視訊火不火，和職業是不是“高階”也無直接關聯：既有視訊播放量“千萬加”的法官，也有“點贊破億”的環衛工人。
專業化程度高的職業受到追捧
涂爾干曾說，“我們越是上溯歷史，社會就會有越多的同質性。我們越是接近高等社會形態，勞動分工就越發達。”職業聲望是社會學研究中闡釋社會階層和社會地位的經典議題，也是公眾高度關注的熱門議題。
研究團隊負責人，復旦大學資訊與傳播研究中心副主任、新聞學院教授陸曄介紹，抖音上大受歡迎的職業相關短視訊，並不完全與職業聲望同構。像飛行員、教師、醫生這些職業聲望較高的職業，短視訊受到關注較高，但如農民、汽修工人、收費站服務人員這些職業聲望並不很高的職業，短視訊也獲得非常高的瀏覽量。
一個明顯的趨勢是：專業化程度高的職業更受使用者追捧：軍人、警察、飛行員、醫生，這些職業具有專門知識和話語體系之上，以服務社會公眾為基本責任，吸引了來自各行各業的社會關注。從地理層面來看，這些專業化職業的創作者大多分佈在經濟發達地區，向東部、南部和沿海地區集聚。
從抖音職業話題的熱門程度來看，護士、程式設計師和幼師的短視訊播放頻次最高，分別為4111萬次、2092萬次和1731萬次；而教師、警察、環衛工人的視訊平均播放頻次相對較低，其中，護士類短視訊平均播放次數約是環衛工人的17.8倍。
研究團隊介紹，研究主體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抖音上的職業類別描述，將短視訊中的職業主要分成8個行業；第二部分篩選抖音平臺上的職業話題資料進行專門描述，包括2018年11月1日到2019年4月10日之間，形成8個行業的職業話題資料集。第三部分中，選擇了一部分職業內容較為豐富且個人風格突出的使用者，進行短視訊的個案展示。
抖音上的熱門職業詞雲圖
對職業的“去汙名化”？
研究團隊將抖音上的職業劃分為八大類，其中“環衛工人”的職業話題僅有八個視訊達到億級的播放次數，相比其他七個職業話題，在播放頻次上相對較弱，但這個職業話題的視訊累計播放次數最高約62.5億次，僅次於“幼師”職業話題，比其他話題都高；其點贊數最高達6.6億次，也遠遠高於其他話題。
顯然，環衛工人通過抖音平臺吸引了大量的關注。這是否意味著，對於這類社會聲望較低的職業，抖音平臺提升了公眾對其整體認知和評價？
“刺蝟公社”創始人葉鐵橋認為，抖音所呈現出的廣闊職業圖景，恰恰是日常生活所難以感受到的。某些社會聲望較低的職業背後，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心酸與博弈，通過抖音呈現之後，促進不同職業群體的互相理解。
在傳統媒體時代，例如大學教授、醫生、律師、記者等職業被“汙名化”的現象十分普遍，以致於提到這些職業，公眾心中就會展開負面的聯想。但隨著時代發展，這些職業的形象變得愈發陽光和正面，背後的原因可能與短視訊的流行有關。“傳統媒體時代，正面報道的關注度較小，也很少有人去寫。”葉鐵橋說，“在抖音上所呈現出‘三百六十行’溫情和人性化的一面，恰恰是曾經為我們所忽視的，也沒有足夠豐富的渠道可以展現。”
從社會分工而言，每個人的職業狀態可能朝“斜槓化”轉變。在社會不斷髮育過程中，一定會出現數量愈發增多的自由職業者，標籤多元，也不依賴於某一個職業生存。他們需要一個傳播自己的平臺，而抖音的出現，提供了不同職業充分展示自己的渠道，有助於提升職業的多元化和延展度，為職業選擇提供全新的變化。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黃旦認為，“短視訊”與“職業”不一定建立完全對等的關係，因此社會對環衛工人短視訊的“點贊”，不一定是對環衛工人“職業”的贊同，可能只是對拍攝者個人的認可。
在他看來，短視訊本身可能解構了對“職業”一詞的定義，在抖音上呈現的職業，其內涵之豐富，可能已超出原有傳統社會的認知。因此，短視訊中的“贊”，不應簡單理解為對某一類職業社會認可度的提升，值得延續其職業內涵的變遷，深入探索。
抖音熱門職業Top 20，右側數字為平均粉絲量
對“勞動者”的重新界定？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副教授姚建華認為，“如何定義勞動者”是研究的關鍵問題之一。在他看來，抖音上所呈現的勞動者視訊，並沒有完全展現勞動過程，容易讓觀看者出現“工作場景和生活場景錯位”的概念。這是否意味著，在抖音上的“勞動者”，和現實生活中對“勞動者”的定義發生偏移和錯位？
這是對黃旦疑問的一種拓展——即抖音是否重塑了社會對“勞動者”的界定？在抖音平臺責任中心執行總監劉志毅看來，抖音在復原和重建一度被社會解構的“勞動者”。
“原本社會對環衛工人的認識是單一的，但是抖音的出現，豐富了大家的想象，還帶來不一樣的認知。”劉志毅表示。除此之外，醫生、警察、教師等職業也通過短視訊平臺與大眾產生了積極的互動。所有的職業都能夠被大家看到，並被更多的理解，促成良性的溝通。在復旦大學教授潘霽看來，抖音呈現出的，正是中國當代的“百工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