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分期購”，二手車電商套路重現華強北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懂懂筆記
“蘋果即將全面漲價咯，需要購買iPhone的趕緊下手，機會只有半個月。”
最近在華強北檔口，懂懂筆記總會聽到一些銷售二手機的商家，頻頻提醒顧客蘋果手機即將漲價的訊息。他們還會將朋友圈裡看到的一篇文章《6月1日起蘋果全線漲價，漲很多》展示出來，並催促挑選iPhone二手手機的使用者，抓緊時間下單。
研究了一下這篇文章內容，原來是外媒報道稱，6月1日起部分美國進口的手機、平板電腦會被我國加徵25%關稅。華爾街分析師表示，受雙向政策的影響，若智慧手機不能從特殊進口商品清單上被移除，那麼蘋果最終可能會上調 iPhone 等商品的零售價。也有行業人士預測稱，如果蘋果手機因此漲價，那麼漲幅或將會超過14%。
這樣一個市場預測文章，被不少蘋果二手機商家剔除了“分析”、“預測”等字眼，只強調6月1日後蘋果會漲價，二手機價格也會水漲船高。他們頻頻炒作這個噱頭的目的，無外乎就是希望消費者儘快購機。
不過，在商家推銷的過程中，有一個“變化”引起了懂懂筆記的關注——很多商家表示，如果現在下單購買iPhone 8及以上蘋果二手機型，可以低首付購機並享受一年免息分期付款。
低首付，不受漲價影響，還能一年免息？這些噱頭似乎更能吸引那些想要購買蘋果二手機，卻囊中羞澀的使用者。
頻頻炒作蘋果“漲價”新聞去“逼單”，熱情推薦免息分期服務的商家，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以往很少出現在華強北二手機市場的金融機構，是否會成為二手機賣家的救命稻草？
炒作蘋果漲價，安利分期購機
“只要身份證和一張儲蓄卡，就可以辦理分期，通過率100%。”
以購機顧客的身份，懂懂筆記聯絡上一位號稱可提供低首付免息分期購的二手機商家。在新增微信好友後，對方表示從本月初開始，他的專櫃就開始提供這項分期購服務了。
“你只要購買iPhone 8及以上機型，就可享受分期服務。首付只要一成，只有12個月分期才能夠享受免息，如果是24個月甚至最長的36個月，都會有一些利息產生。”這位賣家強烈推薦一年免利息分期，以iPhone 8 64G版為例，每個月月供大約200元。
當懂懂筆記表示過兩天發工資後也可以全款購機時，這位商家反而顯得有些不悅，反過來強調分期購機的各種好處，“雖然iPhone 8的二手價格挺便宜了，但有免息分期福利，你為啥不佔這個便宜呢？”
他反覆強調，可以先到他在華強北遠望的專櫃挑選手機，感覺OK再考慮是全款還是分期購機。
在華強北四處轉了轉二手機賣場，懂懂筆記發現能提供二手機分期購機的檔口非常多。“不管是蘋果降價，還是大家傳的下月初可能漲價，都會影響二手機的價格。”在某商城二層手扶電梯拐角處，懂懂筆記和專櫃的何老闆交流起來。在介紹了基本上完全一致的分期購服務後，他表示自己的專櫃雖然佔據“地利人和”，但是今年的生意一直很慘淡。
何老闆感慨，今年前幾個月蘋果為提振新機銷量，採取了幾輪降價措施，結果導致很多使用者觀望行情，這種觀望讓不少商家進的貨都砸在手裡了。他表示，為了抵禦價格漲跌、炒作的風險，很多二手機商家最近都推出分期購服務，目的就是讓手頭拮据的買家，通過這種方式儘快購機。“（諮詢分期的）學生黨、應屆生、廠工最多，現在滿16歲就可以辦理分期業務了，就算是高中生也行呀。”
在他看來，這是二手機商家們開始與時俱進的表現。過去購買全新手機才可以做分期，一些電商也會提供新機或二手手機的分期服務。“但線下專櫃購買二手機，能做分期的真是非常少見。”
據懂懂筆記了解，以前也有個別華強北商家能提供分期購機服務，但那都是商家自行提供的分期“賒賬”業務。而近期華強北這麼多商家推出這項服務，則是與不少中小型金融機構合作後的產物。在走訪中一些商家也表示，分期購的確能夠提振部分機型的銷量，其中銷量增長最明顯的，當屬成色九新以上的iPhone 8。
“買這臺（二手）iPhone 8要2800元，說實話還是有點兒吃力，不過分期首付只要400，之後12個月也是免息，就決定出手了。”一位正在櫃檯購機的小夥子表示，儘管2800元最後還是要慢慢還清，但對於手頭不太寬裕的他而言，首付壓力不大，以後每個月按時還就行了。
不管是為了一時的虛榮去“揹債”，還是基於12個月免息的實惠去剁手，買家們似乎對這種分期購都很歡迎。那麼，這些金融機構為什麼會攜手二手商家推廣這種分期服務？消費者是否享受到了真正的實惠？
分期服務機構眾多，競爭激烈搶奪市場
懂懂筆記在幾家華強北二手機檔口深入瞭解後發現，這些商家背後合作的金融服務機構都不盡相同，而且多以一些不知名的本地金融服務機構為主。
“以前這些（金融機構）都不會找我們的，都是和賣新機的商家去合作。”在和一位較為熟悉的商家交流時，對方向懂懂筆記透露稱，儘管蘋果充新二手機的售價並不低，但過去在這些金融機構眼裡，二手機商家沒有合作價值，很少有金融機構會為他們提供金融分期的擔保服務。
然而從年初開始，陸續有一些本地金融機構在各商城內尋找專櫃合作，嘗試試水二手機分期業務。這位商家也成為較早的一批合作方之一，“估計是金融行業環境不好，這些機構才會想到我們吧。”他猜測道。
通過多方交流溝通可以發現，不同的金融機構，提供的分期購機方案也不盡相同。有的是三成首付，十二期免息；有的是一成首付外加收取服務手續費，十二期免息；有的甚至是零首付，十二期低息。裡面不乏有機構保證，20分鐘即可完成申請，提機走人。
“一般2500元以上的二手iPhone機型，就可以申請分期購機業務了。”當被問及分期購二手機是否只是華強北“獨有”時，這位商家表示，他在廣州天河百腦匯從事二手蘋果機銷售的堂弟，最近也剛和一家金融機構合作，推出了分期購機業務，據瞭解百腦匯很多商家都開始推這種業務了。
商家透露，不止在深圳本地，華強北近期有不少同行已經開始“北上”、“西進”，尋找一些中部、西北部的三、四線城市落地，在當地與金融機構合作開展分期購買二手手機業務，“iPhone在這些地區使用者滲透率較低，但是有比較大的需求，有幾位朋友說他們在中西部城市做分期的效果也不錯。”
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華強北過去部分提供分期“賒賬”的專櫃，前一段時間也轉而與這些金融機構合作，向購機者提供更高的分期額度、更低的擔保門檻，對他們而言這種方式可以將風險轉嫁給金融機構，何樂而不為。
提供分期購機業務，的確能夠提高潛在使用者購買二手機的消費積極性，與金融機構合作，也能降低商家金融業務方面的風險。
不過，二手機商家都保證沒有加價“拼縫”給機構，這些機構提供的12個月分期也宣稱沒有利息，他們究竟從哪裡獲取收益呢？
高階皆可分期，獲利自有門道
“不是隻有蘋果二手機才能做分期，只是剛好有漲價的傳聞可以炒一炒。”
在賽格市場，一位專櫃老闆在交流時表示，不是隻有蘋果二手機才能夠做分期時，只不過因為蘋果手機買家較多罷了。他告訴懂懂筆記，不少商家最近都是希望炒作這一訊息，讓那些猶豫的消費者產生緊迫感。
“讓他們感覺現在不買，漲價之後購買新機、二手機就更貴了。其實二手手機分期購機業務，可以在任何中高階產品上操作。”
這位商家表示，他們近期也在為一些國產品牌的二手旗艦機型提供分期購服務。只要價格高，有使用者想購買，做什麼品牌都一樣。畢竟現在做什麼品牌，基本上都不賺錢。“我們之所以與金融機構合作做分期，主要是二手機利潤太低了，幾乎沒得賺。”
曾幾何時，蘋果、三星等二手手機利潤相對較高，不少商家都專注收購和銷售這兩個品牌的高階機型。但隨著近兩年三星二手機逐漸“不吃香”，蘋果新機又頻頻降價促銷，二手商家的利潤空間越來越低。
“以前國產旗艦二手機的利潤每臺只有100、150元，現在二手蘋果的利潤也沒有多出多少。”這位商家反覆強調，他所銷售的手機都沒有“貴賣”，全是底價。
一些成色較差的二手機型，甚至只加價幾十元就會拋售。至於可以分期的手機，因為普遍成色較好，售價也較高。“只要消費者選擇分期業務，那麼價格上也就沒有任何優惠了喔。”這位商家表示。
一位匿名的金融機構業內人士告訴懂懂筆記，那些只能繳納低首付的消費者，通常不會糾結是否有100~200元的優惠，畢竟這兩百元分攤到此後的12個月月供裡，每月也就多出十幾元而已。
“做分期就沒有優惠、砍價的餘地，因此利潤空間也比較高。”看來，這才是這門生意中的重點。
很多商家推薦使用者購買旗艦機型時採用分期付款，原因就是總價上不必強調“小幅優惠”，。而消費者通過12個月的無息償還減輕了壓力，商家也因此有了一定利潤空間。
不過，事實可能不是如此簡單。
隨後，懂懂筆記以二手手機專櫃賣家的身份，向幾家宣稱能提供二手機分期金融服務的機構接洽並尋求合作。其中一家的客戶經理表示，他們做的低首付免息分期購機，首付款中要包含100~200元不等的分期手續費。
這一二百元的手續費中，有一定比例會返給商家，剩餘的便是金融機構真正的“利息”。如果消費者採用0首付分期，那麼這一筆分期手續費，將被分攤到此後的每一期還款數額中。
也就是說，無論哪一種方式都能夠為商家“創收”，而商家和金融機構最終都會成為分期金融服務中的贏家。
至於手續費返還商家的比率，這幾家金融機構的客戶經理都表示，要線下溝通、考察經營環境之後才能確定。“二手機分期的售價可以開高一些，有一定利潤。至於（分期）稽核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可以。”另一家機構的客戶經理坦言，分期金融業務在二手機行業的滲透率遠比新機低得多，所以很多中小型金融機構都在“搶市場”，但是在返還商家手續費的比率上，他們的“分成”很有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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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走訪和了解，懂懂筆記在二手機市場中似乎看到了前兩年二手車電商的市場盈利模式。
從2017年開始，競爭的激烈，產品的同質化，價格的透明度，讓二手車電商企業苦不堪言。因此，近兩年大量二手車電商開始提供金融服務，只要沾上金融服務，各種環節產生的小利潤，就足以讓二手車商家和金融服務機構獲取足夠的收益。很多二手車電商在車輛交易中已經是薄利甚至沒有利潤，但是通過大力推動金融服務，新的收益也由此產生。
二手機市場同樣如此，利潤空間越來越低、競爭越來越激烈，來自手機廠家的促銷策略也讓二手市場波動不已。無論是蘋果、三星等國外品牌，還是眾多熱銷的國產旗艦機型，都很難讓二手商家賺到心動的利潤了。
面對日益飛漲的租金和經營成本，面對金融機構伸出來的橄欖枝，不少二手機商家開始嘗試通過分期購方式，獲取金融機構的返現，也通過消費者對一些消費環節的“不在意”， 賺取更多的利潤。
同樣，基於金融環境發展的現狀，越來越多飽受業績壓力的中小金融機構，開始通過涉足二手手機市場，拓展新的分期信貸業務。雙方可謂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可以說，看似佔了便宜的消費者，反而在不知不覺中多花了錢。俗話說無利不起早，任何看似“免費”、“無利”的金融業務，背後都隱藏了更多的“貓膩”，對於普通消費者而言，所謂實惠只是“揹著抱著一邊沉”。關鍵點在於，你是否願意為了那些“實惠”，用未來的一年、兩年時間去慢慢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