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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瓦爾登湖》?

作者:半途敘說

2013年的盛夏,我的研究生讀得索然無味,課題進展緩慢,已經達到畢業條件,可是離再進一步,還差那麼一點點,此時的心已滿是頹廢,全然忘記了2011年剛入學時發誓要搞一個大新聞的豪言壯語,每天躺在學校邊租來的小屋的床上,無所事事。

心裡想著老闆說的,還可以再嘗試一次的合成路線,但是想想做了也不一定有結果,還許多條件需要藉助別人的幫助才能實現,心裡又不想麻煩別人。於是全身就在這樣一種情緒之中被拖延肆意地蔓延,那時候我還安慰自己,拖延也未必全是壞事,發一篇一區文章,也不會改變太多我的命運。

於是,我那個時候的生活狀態就是早上睡到自然醒來,先習慣性地想一下老闆給安排的下一步的實驗方案,然後再規劃規劃自己的學位論文,然後開啟手機看看當時的綜藝節目,到中午去樓下吃一碗麵,然後回去繼續發呆,覺得負罪感上來了,就翻看一下專利代理人資格考試的資料,假裝給自己規劃好了一條路,雖然連報名都沒有報。一直熬到半夜,下樓吃一份麻辣燙,看著四川衛視的兩天一夜等著夜晚漸漸加深,然後那種畢業後害怕失業,流落街頭的恐懼感開始慢慢爬上心頭,折磨著自己無法入睡。

於是,我就用絕命毒師來把自己催眠,每集老白絕望的眼神看得我雖然撕心裂肺,但是想想自己再不濟也不會落到那個地步,便睡著了。日復一日,我在那個時期幾乎看完了所有可以看的連續劇和綜藝節目,順帶著看完了一直看不進去的《瓦爾登湖》,我發現每一夜先看一章高等有機合成,然後馬上翻看一章瓦爾登湖,之前看得備受煎熬的兩本書就全都看得進去了。

雖然,已經研三的我,對於再把高等有機合成看得更懂也沒什麼意義,但是這卻成了我打發時間的唯一方式,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窮得連買房東一個月六十塊的網費都沒有了,那六十塊我得留著買面吃。

後來,招聘季慢慢開始到來,我每天早上起來,奔赴招聘會現場,然後只要可以的,我全部都投一遍,於是就形成了這樣一個迴圈,我坐下,然後年輕的HR看著我的簡歷,先把我華工的本科文憑批判一番,然後還未等我開口,再把我這個年輕人浮躁,不會幹實事的本性揭露一下,然後再說你覺得我們公司很不錯吧,可是你看起來差一點,然後我起身準備走,年輕的HR再喊一句,哎!別走啊,一個月四千塊幹不幹?已經很高了。我揮揮手說,留給將來你的兒子幹吧!

照例回去,買一份麻辣燙,我租住的城中村有一個搬啤酒的扎著小辮子的壯年小夥,每晚都會和我同一個時間去那裡吃麻辣燙,每次他都坐我前面,悶頭就吃,從不擡頭,一直到吃完為止,看著他吃得那麼香,我忽然覺得這十塊錢一碗的麻辣燙就是價值不菲的神戶牛肉大餐。

直到有一天,他吃得興起的時候,前面的電視裡播了一個搞笑的綜藝節目的片段,他擡頭看了一眼,這個時候,盤旋在他頭上的一隻黑色大蝴蝶忽然就被牆上的電風扇打到了,徑直落在了他的碗裡,等他再低頭吃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然後他愣了一下,把筷子扔到了碗裡,起身走了。以後他再也沒來過,也許他愛上吃砂鍋粥了呢?誰知道呢,也許哪一天砂鍋粥裡發現了蒼蠅,說不定他又回來了呢?一切都不可知。

十一月初的一天,我網申的一家外企居然破天荒讓我去總部面試,我照例奔赴過去,做好了再被批判一番的準備,群面還未開始,就發現了一群剛下飛機的從英國回來的碩士,和麵試官津津有味地談論英國文化,面試官順勢問了我一句,你在英國哪個郡?我說,我在開曼群島。那是我的母校被諷刺得最深刻的一次。

回城中村的路上,一個朋友打電話說,你會測核磁嗎?我說會啊,他說,你來我這裡,幫我打幾個譜,再解幾個譜唄!百無聊賴的我,去了那哥們的學校,幫他打了二十個氫譜,寫了點分析報告,然後他的老闆給了我一千塊錢,還說,以後沒活兒幹可以去他那裡,月結日結都可以。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有點像著名的三和大神

於是,回到住處,我又有錢交了網費,繼續看絕命毒師最後一季,看老白帶著沒用的錢住進了深山裡,生無可戀。第二天,那個朋友又叫我去他們組帶老闆的讀大二的侄子做個試驗,說是為了出國攢科研背景,於是,我就給他做了一個不對稱催化,一個減壓蒸餾,順帶給他過了個小柱子,走的時候又拿了五百塊錢。晚上的麻辣燙,多加了兩個魚蛋。真牛逼!

那個時期,我看完了老白最後的絕唱,也寫完了自己的學位論文,準備答辯畢業。我忽然想明白了,其實一份所謂好的工作只不過是一個精裝的打工仔,和工廠的工人並無兩樣,都為了賺點錢,然後吃飽飯後乾點想幹的事兒,運氣好了,可以存點錢,買個房子,運氣不好了,那竭盡一生也不見得買的了二環西城區的房子。

月薪超越兩萬的人又有多少呢?當你沒那個能力去爭取到那個位置時,又何必強求呢。屬於你的那個位置,你白天干活,晚上睡覺,沒幾天就會走到,就像你目標是徒手建一座木屋,一天幾個木板,一年後終有木屋。如果你手無挖掘機,又想蓋摩天大樓,那就只能投湖自盡了。

於是,之後找工作的日子,我心態變了許多,除了能做什麼就全部都投簡歷以外,我會很坦誠和平靜地跟HR談,我能幹什麼,我需要什麼,當他壓迫我時,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就像手握三套金融城住房的人一樣有底氣,他們可以說老子一個月收的房租都比你丫工資多,老子可以不幹!

我心裡可以說,我一天十塊錢就餓不死了,我怕什麼。

於是,這種流浪者的心態伴隨著我走了這麼多年,只要每天都在獲得自己期望的能力,總有辦法慢慢走下去,讓自己和社會加給自己的焦慮都飛走吧,雖然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是,除了努力過好當下的每一天,你還能多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