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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做過陳士成,也做過孔乙己,還做過阿Q

一、

 

我現在是陳士成,陳士成現在是我。為什麼這麼說呢?

 

 

那年那天,天剛微微亮,似乎還在打著哈欠。我和父親去得很早,為的就是在“小升初的考試成績榜單”前面佔一個有利的位置。我不記得當時穿的厚還是不厚,體面還是不體面,但能確定的是穿的絕不是陳士成的那件“長衫”,也沒留陳士成那樣長長的辮子。

 

我和父親拼命地在榜上找一個叫“王二”的名字;沒錯,王二就是我的名字。小時候,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總喜歡親切地叫我“二蛋”,這外號十足十的令我生氣,但我無力改變。這責任也不能歸咎於我父親,因為在我出生之前,他已經替我想好了一個“偉大”的名字——王衛國。但奈何算命的先生死活不肯同意,他斷定我這一生都不可能有“保家衛國”的豐功偉績,必須叫一個俗氣點的名字才能保住這條小命。於是,老先生算來算去,最終決定叫我“王二”。

 

至於為什麼父親和母親會同意算命先生的決定,我到現在似乎才找出了像樣的答案:帶女兒去王府井的“金寶貝”上早教課,發現有小朋友叫“豆包”、“毛豆”,還有叫“喬治”的。剛開始見“喬治”的名字時,我感嘆說“喬治”的爸媽很時髦嘛,給兒子叫這麼一個洋氣的名字!後來陪女兒看《小豬佩奇》動畫片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喬治”是小豬佩奇的弟弟!

 

“王”是大姓(畢竟張王李趙,王排第二呢),因此姓王的名字很多;我和父親找得也很辛苦。儘管密密麻麻的白色粉筆字爭先恐後地擠進我的眼睛裡來,但沒有一個是“王二”。我急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偷偷地仰頭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似乎有些鐵青。我於是下了狠心,重新在榜單上用心的檢索了一遍,似乎在中間的位置發現一個像似我的名字——“王一”。

 

“爹,你看,那是不是我的名字?”我踮起腳,伸長胳膊,費力地用手指向了那個名字。

“哎,好像是,下面那一橫有點不顯了。”父親往前一步,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終於確認那就是我的名字。

 

當我今天讀魯迅筆下的陳士成時,我想起了18年前站在陽坡鄉中(那時候,總以為這個鄉字應該念lang)“小升初的考試成績榜單”前面的我和父親;假如那時候沒找到“王二”的名字,我會不會小學畢業就回家像陳士成那樣在家掘地三尺,尋一份閃耀著“白光”的寶藏呢?

 

你做過在家挖礦的夢嗎?

 

二、

 

我現在是孔乙己,孔乙己現在是我。為什麼這麼說呢?

 

 

小升初的時候因為“一橫”差點落榜,但好歹是沒落榜;但高考卻是實打實的落榜,復讀那年的成績和第一年的成績不相上下,都離二本有幾分的距離。那時候的選擇不多:

 

第一,繼續復讀;我高二的語文老師陳士國,就對外宣稱自己是“八年抗戰”才考上大學的,他的毅力常常令我們學生感到欽佩。但我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學渣(被算命先生言中了),再復讀一年估計只能再枉費一年青春;另外,父親對我也頗為失望,大概是信了算命先生的話,對於復讀的事情持反對的意見。鑑於此,再復讀的路是走不通了。

 

第二,上三本;但三本學費高昂,家裡承擔不起。僅此一條,上三本的路也堵死了。

 

第三,回家種地,繼承“家產”;但父親一看見我鼻樑上架著的那幅近視鏡,就非常不屑地給我下了一個定論:“就不像一塊種地的料!”我自己也想,就那十幾畝地的家產,也確實配不上我這個“高材生”。

 

第四,上大專;學費比起三本來說實惠得多,還只用上三年,甚至大三就可以做實習生上班掙錢。這實在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了。

 

但,這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給了我一種錯覺——自以為是上二本的料,卻被命運捉弄上了大專(實際上是成績好的不願意和咱玩,咱又不屑於和成績差的為伍)。哼,簡直和孔乙己是一副臭模樣。

 

孔乙己就是一個自負而又自卑的人!他穿著長衫卻會紅著臉和別人爭辯;他賒酒欠賬,但人品似乎比別人好,有錢就還。想一想自己——讀書十來年,渾渾噩噩,好不容易混得一紙大學文憑。發誓老子一定要混出點人模狗樣,到現在還是一貧如洗。羨慕那些能說會道的,看人家混得風生水起,再瞅瞅自己,只嘆生不逢時,恨老天有眼無珠;間歇性的躊躇滿志,持續性的混吃等死——呵呵,魯迅先生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難道只是在說孔乙己,不包括我王二嗎?

 

讀孔乙己,不應該只嘲笑他的迂腐,還應該看得出他人性中的光輝——他不吝嗇把“茴香豆”分享給小朋友吃,只剩下幾顆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比起社會上那些自私自利的傢伙們(機動車在直行的情況下強行右轉的那些無恥司機),孔乙己在我心目中反倒偉大了起來。

 

 

三、

 

我現在是阿Q,阿Q現在是我。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咱也有一套切實可行的“精神勝利法”:

 

  • 看別人開賓士寶馬,自己坐公交、騎自行車,就說自己“環保又健康”;

  • 看別人年薪百萬,自己每月不到一萬,就說自己“要不是生活在洛陽這個三四線城市,也能月薪兩三萬”;

  • 看別人公眾號每篇文章動輒百萬+的瀏覽量,自己每篇上百都是驚喜,就說自己“只要繼續堅持,終將守得雲開見月明”;

  • ......(請腦補更多)

 

不然還能怎樣?出身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憑一己之力又做不出翻天覆地的改變,也不能靠買彩票成為阿里巴巴一夜暴富,還沒有把握住機會靠讀書識字謀得一官半職。你說,像咱這樣的“屌絲”程式設計師,除了靠著“精神勝利法”苟且般的活著,還能怎樣?

 

得到人們的尊敬,有女人,過上好日子,就是阿Q的夢想。也是諸多“碼農”程式設計師們的夢想。

 

比起阿Q,我的境況要好多了,大學幸運的被調劑到“計算機網路專業”,學的Java程式語言。Java作為面向物件程式語言的代表,極好地實現了面向物件理論,允許程式設計師以優雅的思維方式進行復雜的程式設計;近些年,Java一直霸佔著程式語言界的頭把交椅,而我也靠著Java工程師這一頭銜掙了一些錢。

 

往後去,只要我用心地堅持(在程式設計方面夯實基礎,在掙錢方面轉換思維,在生活方面時刻反省),也一定會在業界小有成績。因為我想起了魯迅的另外一句話:

 

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