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CEO宣佈:不願出現百度魏則西事件,正在為大陸做特供版
谷正在做手術,意圖迴歸
據 CNBC 報道,在週一舉行的《連線》二十五週年峰會上,谷歌 CEO 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側面承認了為中國定製的“特供版 Google”的存在。

自谷歌因為某些原因退出中國市場後,這數年裡有關“谷歌重回中國”的話題從未斷絕。雖然訊息人士爆料的時候言之鑿鑿,但所謂的“谷歌重回中國”始終是無疾而終。
但這一次,谷歌真的要回來了。
桑達爾·皮查伊表示,儘管 Google 為大陸提供的搜尋引擎為“ 閹割版 ”,但它依然能滿足 99% 的搜尋需求,遮蔽掉的只是審查部門認為敏感的搜尋結果。
桑達爾·皮查伊認為,Google 可以提供比中國現有服務(也就是百度)更優秀的體驗,比如在醫療資訊搜尋領域。
他特意提到了魏則西事件。
桑達爾·皮查伊表示“這對我們來說很沉重,我們需要在各個條件中取得平衡,而這需要在中國長期的探索”。

閹割版Google這一專案歸屬於 Google 的“Project Dragonfly”。
今年夏天,The Intercept爆料,這項計劃自 2017 年春季以來一直在進行,並在當年 12 月 Sundar Pichai 和中國政府高階官員會面後加速。
谷歌要回來了。雖然他給自己做了點小手術。
作為大陸地區谷歌的最大競爭者,百度,將作何感想?
李彥巨集:我還要贏!網友:你得要臉。

2016年,在央視播出的一檔採訪節目中,李彥巨集表示:
百度的成功與谷歌退出之間不存在必然聯絡。因為在退出的前一年,百度在中國搜尋市場的份額已經達到了谷歌的近兩倍。
2018年兩會期間,李彥巨集再次放言:
從我心底裡來說,從來沒有覺得我自己是一個模仿者,即使從第一天開始做百度的時候。因為我進入搜尋引擎這個領域,其實比谷歌的創始要更早,我發明的超鏈分析(奠定整個現代搜尋引擎發展趨勢和方向的基礎發明之一)的專利比谷歌也是更早。
2018年1月 19 日發行的《時代》週刊中,百度公司創始人兼CEO李彥巨集成為封面人物,成為中國網際網路登《時代》的第一人。專訪中,李彥巨集表示:
谷歌當年退出中國是因為迫於百度給予的市場份額的壓力,“2010年,百度佔據了75%的中國搜尋市場,而谷歌只有百分之十幾的市場,他們最終被迫退出中國”。
今年夏天, “被迫退出” 的谷歌宣佈要重返大陸。
訊息一出,李彥巨集便發朋友圈表示:
“這些年來,百度一直被認為是佔了Google退出中國的便宜。我們無法證明一件沒有發生的事情…如果現在Google回來,我們正好可以真刀真槍地再PK一次,再贏一次。”
這一次,網友笑了:

十年過去了,兩家公司早就不是當初僅靠搜尋引擎死磕的老對手了。
如今的谷歌是一家全球性公司,在全球市場一家獨大,谷歌的業務已經涵蓋了網際網路搜尋、安卓系統、人工智慧技術、雲端計算等等。和2010年退出中國時相比,其體量更加龐大,影響力更加強大。
百度只在中國市場上一家獨大,收入全部來自中國。在中國以外,百度與谷歌就像一隻螞蟻和一隻大象,百度根本無法撼動谷歌分毫。
所以,在中國以外,谷歌的市場依然還是谷歌的市場。但只要谷歌重返中國,哪怕只從百度手裡搶走10%的使用者,百度也已經輸了,因為這10%本來是屬於百度的。李彥巨集“再贏一次”的論斷,恐怕犯了一個 邏輯上的錯誤 。

十年前,google突然宣佈退出中國市場,百度不戰而勝。這十年來,每每百度爆發輿論危機,民間也會出現對“這次勝利”的猜測和不滿。
“如果google還在,百度絕不會……”,這幾乎成了每次網民“懟”百度的標準句式。
李彥巨集稱“有信心再贏一次”,但問題是 百度從來沒有贏過谷歌,谷歌的真正對手是中國政府。 當年谷歌是因為企業價值觀與中國政府在某些敏感問題上的不一致,而選擇暫時退出中國。
百度在商業競爭上從來沒有打敗過谷歌,這麼多年我們還在用百度,並不是因為它有多好,而是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而控制著人們接觸資訊入口的百度,在讓使用者獲得便利的同時,還附送出鋪天蓋地的廣告和各種“魏則西”式的引導。
一個挑戰人類智力的上限,一個挑戰人類道德的下限!
在最基本的搜尋功能上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因為廣告出現問題、引發眾怒、重蹈覆轍,百度你拿什麼去贏谷歌呢?
“魏則西”們
谷歌CEO在本週的會議上還特意提到了魏則西事件。
2016年,一個叫魏則西的大學生在2年前被查出患有滑膜肉瘤晚期,多方求醫無果的他最後通過百度搜索找到了武警總隊第二醫院,在花費近20萬元的費用後仍然不治身亡。

魏則西事件中,奪去魏則西生命的元凶,主要是病魔;提供無效(低效)治療的,是一家三甲醫院;百度只是一個搜尋引擎,把魏則西和這家三級醫院聯絡了起來。
有的人或許要問,這也有錯?那麼通過搜尋引擎搜尋到自殺方法自殺了是不是也該引擎要負責?
這其中的關鍵區別在於,百度收了推廣費用。
百度通過修改搜尋規則把這則醫療廣告放在患者更容易找到的位置,同時收取了推廣費用。
也就是說, 在這個事件中百度幫助推廣了一種被認為是無效(低效)的醫療方法。那麼百度應該負什麼責任,責任又有多大呢?

這不是個笑話
百度更看重利潤,所以在戰略上會更加註重市場和廣告。谷歌雖說也看重市場,但最終的目標還是通過技術改變生活。
以搜尋服務為例, 谷歌把真實資訊的搜尋結果放在第一位,廣告放在第二位,真正做到使用者第一。百度則把廣告競價排名排在首位,夾雜了它的意志去引導使用者,打亂了本來客觀的搜尋結果,讓使用者產生很多誤點和錯點。
如果把價值觀看作一家公司的起點,那麼百度已經落後谷歌太多。

讓我們看看百度的同行,谷歌賣了一次假藥後得到了什麼懲罰吧。
2011年,谷歌因為為非法線上藥房做廣告,向美國政府支付了高達5億美元的罰金。早在2003年美國國會議員就主張通過兩項旨在對網上藥物出售進行監管的法案,當時谷歌負責銷售的副總裁桑德伯格表示這樣做會為網站帶來沉重的負擔,並且拍胸脯表示谷歌已經聘請第三方機構來審查網上藥店,自身也進行了嚴格內部審查。美國政府此後一直希望抓住谷歌賣假藥的把柄,並在2009年終於“陰謀得逞”。
當時美國政府實施了歷史上最成功的一次釣魚執法。它和一名罪犯合作,花了20萬美元的聯邦預算,最終換來了谷歌5億美元的罰金。
隨後谷歌痛定思痛,對於醫療廣告推介進行了嚴格的審查和控制。除了嚴格按照當地法律,谷歌還進行了內控,對於以下醫療產品概不予以宣傳。
那麼,百度在魏則西事件後,有做到收斂嗎?
並沒有!
近日,作家六六的一條微博將百度再次送上熱搜榜。六六表示:“就查一個上海美國領事館官網的網址,翻了多少個都是騙子廣告,不得已翻牆上谷歌,第一個就是……”並質問百度CEO李彥巨集是做搜尋引擎還是騙子首領。

有媒體報道,競價醫療廣告和線上醫生無資質等亂象雖然不再出現在網頁搜尋中了,但卻在移動端“照現不誤”。
不久前,一位姓周的女士想去上海復旦大學附屬醫院看鼻炎,在百度上搜了“上海復旦大學耳鼻喉”,跳出來“復大醫院”,但其實這兩所醫院根本毫無關聯。
不知情的周女士前往就醫後花費了上萬元,病情卻並未得到好轉。
幾經輾轉找到了原本想去的復旦大學附屬眼鼻喉科醫院,被告知:自己的病只要吃藥、噴藥水就可以了,花費不過200多塊錢。

搜尋相關疾病會發現,區分自然搜尋和競價搜尋的“廣告”標識字樣,依舊在網頁連結後面,以不起眼的字號和顏色顯示,有很多甚至沒有標註“廣告”。
而在百度搜索“競價排名”,顯示前兩位的結果卻是“百度競價排名報價、收費”“高返點合作”的推廣連結。

現在,百度可謂滿屏千夫所指、一片群情激憤、罵得酣暢淋漓。但是然後呢?偃旗息鼓之後, 百度還是那個百度,網民還是那些網民。
掐指一算,百度成立已有17年,即將迎來“成年禮”。但是—— “眾裡揍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還在燈火闌珊處”。
2016年初,百度因“血友病”貼吧被販賣,遭公益組織舉報,引起一邊倒的輿論討伐潮。沒過多久,不了了之。
同樣在2008年,新華社、央視等權威媒體也針對的百度的“競價排名”是否涉嫌虛假廣告進行調查報道,但這仍然沒有妨礙百度繼續一如既往。
即便魏則西已經枉死,但依然未能推動百度改變。
未來,不知又有誰,將付出生命的代價,去試圖喚醒百度短暫而又未知的“良知”。
百度做改變?不可能的。
百度並非未想過改變,只可惜, 在利益面前,一切理想都是幻覺。
事實上, 競價排名讓百度放棄競價排名,無異於讓李彥巨集自宮。
2017年1月,陸奇滿懷抱負,加入百度,改革大刀闊斧,裁撤了百度醫療事業部、賣掉了百度糯米、百度外賣,全力發展人工智慧,並宣佈 ALL IN AI.
迎來市場一片歡呼,百度市值一度接近1000億美元,達到歷史最高點。

但改革觸動了不少人的乳酪,遭遇了巨大阻力, 一時百度爆發高管離職潮,數十位高管集體離職,引起一片風潮。
但彼時剛剛經歷魏則西風波,並錯過移動網際網路時代,被騰訊阿里遠遠甩在身後的李彥巨集,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改革,給予了陸奇極大支援,使得陸奇成為百度歷史上除李彥巨集之外唯一一個大權獨攬的二號人物。
但在觸碰到百度最核心的搜尋業務時,李彥巨集卻猶豫了。
陸奇認為,百度並不僅僅是一家搜尋引擎公司,不應該過度依賴關鍵詞,應該用AI改善搜尋體驗。
要知道, 關鍵詞是百度搜索廣告的核心,更是百度營收的關鍵,陸奇此舉,雖然長期利好,但短期無疑會讓百度損失一些眼前利益。
坊間傳言,百度搜索業務商業化第一大功臣,向海龍極力反對,兩人矛盾越來越深,甚至出現白熱化,3月,傳言向海龍提出了辭職。
面對一個是未來,一個是眼前,陸奇和向海龍之爭,李彥巨集做出了選擇。
之後,陸奇離職,百度醫療競價排名迅速捲土重來。

不作惡
Google有一句久負盛名的話,“ 不作惡 ”。
幾個月前,有家創投媒體採訪了一家洗衣O2O的創業公司,這位CEO居然侃侃而談自己在創業初期,溜進大學洗衣房剪人家電源線的故事。
習慣走捷徑的中國網際網路公司很少懂得創新的含義,卻深諳如何與競爭對手和使用者進行無限制格鬥。
這樣的網際網路創業者,幾乎只有一種價值觀: 成功就是一切,“作惡”則是成長中必然的痛。
百度說,它要 把更多人和資訊連線起來,讓知識獲取更加平等 。但是它沒告訴你的是, 不是所有連線都是好的 ,比如當它把更多人和假資訊連線起來。它更沒告訴你,其實它的最終目的,不過是 把你和廣告商聯絡起來。
“我們只是科技公司”、“我們只不過提供了一個工具”,這樣的說辭曾經能夠迷惑不少人,但現在已經越來越少人會買賬了。

“百度控制著普通人接觸資訊時代的入口,卻把路標指向邪惡世界。它加劇了資訊佔有乃至智識上的不平等。這種對弱勢群體、對普通大眾經年累月的作惡,是最深的惡。”作家西喬曾如此評價百度之“惡”。
魏則西事件後,有網友如此對比:百度和谷歌都在挑戰人類的極限。不同的是, 谷歌挑戰的是人類利用技術能夠突破的上限,百度則在挑戰人性的底線。
原罪
百度也在官網上標明瞭自己的核心價值觀:簡單可依賴。
從它 All in AI 的決心來看,技術的迭代更新和業務的精簡的確越來越接近“簡單”,但“可依賴”的似乎還不能和“可信賴”劃上等號。
當醫療廣告競價排名捲土重來時,“作惡”還是那個揮之不去的原罪。
2018年,中國網際網路似乎遍地都是“全民公敵”。
百度,滴滴,拼多多,攜程,京東……

網際網路的烏托邦時代似乎結束了:此前,它們是屠龍少年、創新先鋒、財富神話;如今,越來越多人覺得它們食利自肥、飛揚跋扈、敷衍塞責。
在那個網際網路公司的童話年代,它們吹出的美麗泡泡曾經令人目眩神迷——人們曾寄希望於它們能打破壟斷、重構未來、改變世界。
但如今,能不能改變世界再說,人們只希望它們起碼不再“作惡”。
在中國,作惡的成本極低。
2017年3月,百度因為釋出了未經審查的醫療廣告,而被上海市工商局罰款2.8萬元。此時距魏則西死亡事件僅過去半年。而據公開報道,百度在2013年的廣告總量就已經達到260億元, 僅莆田的民營醫院就貢獻了120億元。

1990年代末,中國網際網路第一波浪潮來自華爾街。鼓勵模仿,急功近利的烙印從此打下。在中國, 在監管不力的前提下,在“有奶就是娘”價值導向下,企業作惡幾乎沒有成本。
中國的網際網路公司,在一開始照搬了矽谷精英們的話語體系,卻不曾理解那套價值觀中真正核心的東西:不作惡。
於是,以百度為代表的中國的網際網路巨頭成就了體量和估值,卻沒有創造出真正的商業文明和倫理。
這,是中國網際網路最大的原罪。

源:頂級程式員
文:江戶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