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1號位”周鴻禕的新問題:尋找新“2號位”
(圖片來源:全景圖片)
經濟觀察網 記者 陳白 “我也正在學習華為、小米的管理方式。我還在機場買了《小米生態鏈戰地筆記》的書。”在4月18日的媒體見面會上,周鴻禕對經濟觀察網記者說。
這場見面會被定義為“老周的朋友們”,而見面的因由,是因為360兒童宣佈將同Kido合併運營。
在這座北京潮流一線酒店的落地窗外,北京的午後陰雲低垂,在這一會議室外的網際網路世界,奇安信獨立、“2號位”齊向東被外界定義為與360“分家”的訊息依然還在發酵,這對360來說顯然算不上好訊息。但當天周鴻禕的心情依然非常不錯,他翹著腿十分自在的坐在沙發中,一如既往的語速極快,記者們甚至很難找到插話的機會。
對於周鴻禕來說,這場為外界定義為“分家“的交易,於他來說並不吃虧。在商業契約上他“與老齊是親兄弟、明算賬”,他獲得了不錯的價格,而“老齊擁有了實現獨立上市夢想的機會。”
從這個角度來看,齊向東離開真正的蝴蝶效應,或許並不是外界所想象的財務上的糾葛亦或者是未來的同業競爭;在管理上,周鴻禕的問題才剛剛開始,“要在各個領域找到獨立的CEO,而不是盲目找到通用的2號位。”周鴻禕對記者說。
這一想法事實上延續了他的“艦隊理論”。大船走不動了,周鴻禕的想法是組艦隊,這成為他近期以來的一個戰略佈局方向。而360兒童是周鴻禕為360從大船到艦隊戰略中的一隻,會上,360集團董事長兼CEO周鴻禕重點闡述了360兒童產品的定位是“孩子們的手機和微信”。今後,360宣佈將在安全的基礎之上,打造兒童專屬的內容大生態。
“我適合做0-500人規模公司的創業導師,所以我想試圖能不能把360的大船,都變成一個個的小艦隊。”周鴻禕說。儘管他現在對於自己的管理方法論並沒有明確的答案,但能夠看出來,這是他目前最希望嘗試的策略。
2016年1月,在奇虎360公司年會上,董事長兼CEO周鴻禕宣佈,決定從個人擁有的股份中拿出公司的10%股份尋找合夥人,獎勵成為合夥人的技術骨幹、核心成員,以鼓勵360員工內部創業。在公司未來架構及規模上,周鴻禕表示要執行艦隊戰略,把一條大船變成一支艦隊。
問題一:戰略的選擇題
至少從商業的角度,周鴻禕看起來並不算介意奇安信的離開。
公司小的時候,我們可以給他免費的樓層,免費的品牌;那你現在都已經長大成人了,無論是從公司還是從老齊想要上市的角度,這樣的免費顯然也已經不可能了。周鴻禕說。
360與奇安信,幾乎可以算是清華大學全球產業研究院副院長朱恆源的“戰略節奏”理論的一個經典案例(詳見經濟觀察報“管理學中國派”系列報道),大股東賦能使得諸多創業公司擁有了更多無形的資源。同質的資本不再是無差異的了,“過去就把股東就等於錢了,但所有的股東他都有資源屬性。”朱恆源此前在接受經濟觀察報記者採訪時說。
這種大公司孵化不同生態創業公司的模式,其實並不是中國首創。無論是稻盛和夫的阿米巴經營,還是海爾近年來力推的“人單合一”模式,在核心上和周鴻禕所追求的都十分相似。
一家自媒體這樣評價周鴻禕,周鴻禕在戰術上面來講確實很厲害,比如在PC死磕騰訊和百度時——當他有很好的假想敵和競爭對手的時候,他的游擊戰打得不錯。
但到了戰略的選擇上,相比其他巨頭,360卻始終顯得遊移不定。這就像在採訪當天周鴻禕對於安全之於360的重要性表述一樣,儘管他一向以善於表達著稱,但他依然很難用一句話說清楚——安全對於360到底意味著什麼,是all in?最新的財報卻並不支援他的說法;而如果按照他生態艦隊的思路,緊緊鎖定安全,卻又使得這一戰略變成了悖論。
問題二:人的選擇題
“曾鳴教授曾跟我說過,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是從0到1,能夠無中生有的人,這種人很少見;還有一種人從1到N,你給他一個平臺他能做大,這兩類都是創業者。比如說,喬布斯就是很典型的從0到1的人,而庫克則是很典型的從1到N。”周鴻禕說。
對他來說,尋找的2號位,就是能夠幫他在各個領域尋找到從1到N的人。
周鴻禕說,他一直在思考二號位的問題,但很難找,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他比較挑剔和苛刻,一直在尋找和換人。第二,目前360已經分化為很多家公司,如搜尋公司、遊戲公司和安全公司等,“如果現在找一個人,這幾個領域什麼都懂,可能嗎?”
“我和老齊呢,我擅長從0到1,老齊擅長從1到n。所以二次創業是我給他方向,就做企業安全,策略也是360定的。現在老齊自立門戶,我也在找2號位,確實不容易找到,我對二號位要求更高。”周鴻禕說。
但儘管從人的定義上,周鴻禕看起來是把自己定位為從0到1的企業家。但他事實上還面臨著另一重問題,在矽谷著名風險投資家彼得·蒂爾(Peter Thiel)的成名作之一《從0到1》中寫道,人類歷史的發展分成兩種,一種叫做水平進步,一種叫做垂直進步。水平進步就是從1到N,就類似開了1家店,然後把它複製到100+,或者1000+。而垂直進步,則是從無到有的過程。
周鴻禕曾經是中國網際網路最大的“變數”,他開創的免費防毒和免費安全模式是一次“從0到1”的實驗,攪動了整個網際網路安全行業;但他後來還是陷入了“從1到N”的競爭困境,在比他建立的360更強大的巨頭們的聯合絞殺下應接不暇——這是一個“從0到1”的哲學在這片土地上最終重返“從1到N”困境的經典案例。彼得·蒂爾也許欣賞這個故事的前半部分,卻無法理解它的結局。
公司模式的選擇題
面對經濟觀察網記者關於新一財年研發投入有所下降的問題時,周鴻禕說,“我知道最近雷軍和華為在爭論研發費用(的問題),我覺得我們跟華為沒法比,因為華為的整個營收很高,但是我一直講一個理念,(現在)也分享給大家。”
在周鴻禕看來,公司有兩種模式,“一種模式就像華為這樣,錢搞得很好,所有的研發都是自研,這是一種模式;但是還有一種模式其實像小米這種生態模式,我覺得可能更適合我們。就是自己自研核心的東西,一家公司不要產業鏈通吃,你沒長那麼大的時候不要試著去做所有的東西。所以你就研發非你莫屬的東西,很多產品你完全可以通過投資外部的創業公司,通過投資的方式來獲得產品,所以你看小米生態裡面它有300個硬體,大部分都不是雷軍自己做的,都是小米以外的公司做的。”
對於公司路徑的選擇,周鴻禕同意雷軍的看法“就是中國華為只有一家,華為有華為獨特的模式。那麼蘋果的研發比例就不是那麼高,比如蘋果就沒有做4G、5G晶片,所以就導致蘋果跟高通和解了,但是華為就會自研晶片。這是不同公司的策略不一樣,你們記著不能所有的公司都學華為對吧,因為華為是學不來的。”
這也進一步引發他對於996式制度的理解,“華為、馬雲的東西學不來,只能膜拜,我們唯一能幹的事情,就是從人性出發,讓團隊拿到股票,有創業的感覺,讓他們自己進入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