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承包了全球一半簽證業務的印度男人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 | 志象網（ID：passagegroup），作者 | 杜展羽
不管你喜不喜歡，只要你想出國，就很有可能得和VFS打交道。
目前，很多國家在中國的簽證業務都由VFS代理，包括英國、加拿大、巴西及諸多歐洲國家。
與VFS如影隨形的則是如潮的差評。社交媒體上，吐槽VFS服務態度差、系統出錯、隨便立名目收費、不提供發票的評論比比皆是。但VFS“簽證帝國”的地位卻難以撼動。
不為外人所知，VFS其實發家於孟買，由一位印度人親手締造，他們將印度人在外包領域的才幹發揮到極致，最終，VFS攬下全球一半的簽證申請業務，打造出另一個印度奇蹟和簽證帝國。
截至2018年9月， VFS Global在全世界141個國家擁有2763個申請中心，已經成功處理了超過1.82億份申請，成為61個國家政府客戶所信賴的合作伙伴 。
10月底，VFS Global宣佈，將在迪拜和阿布扎比開設兩個新的斯洛維尼亞簽證中心，自11月22起，從阿聯酋到斯洛維尼亞的簽證將會在這兩個中心進行處理。至此，VFS Global已經與八個歐洲政府客戶簽訂了合同。
這只是VFS Global計劃中的一小步，公司還計劃開設另外97個簽證申請中心以滿足不斷增長的簽證需求。這些新的業務都計劃在2019年中期完成，到那時，Karkaria將會編織出一張覆蓋全球的巨大簽證網路。
VFS崛起的同時，母公司 Kuoni Group 這間百年曆史的歐洲老鋪正在進行蛻變。作為這一切戰略轉型計劃的領導者，從銷售幹起的印度人 Zubin Karkaria從一介公司職員升格為“第一個領導瑞士上市公司的亞洲人”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值得稱道的逆襲。
敲開美國的大門
Zubin Karkaria的職業生涯開始於Orbit Travel旅行社，1989年擔任高階銷售主管。1991年，他加入了一家小型旅行社SOTC，後擔任營運長。
1996年，SOTC 被瑞士旅遊集團Kuoni Group收購，他順理成章地進入Kuoni India，平步青雲地一路做到公司副總裁。
2001年，印度出境遊火爆，旅遊業壓力陡增，辦理出境旅遊簽證越來越難。一張人們在雨中排隊辦理簽證的照片，讓美國大使館捲進了輿論的漩渦。於是他逐漸萌生出幫美國大使館處理檔案的想法。
當他找到老闆，坦承想要給美國大使館提供代理簽證服務時，Zubin Karkaria毫無懸念的遭到了否決。
當時Kuoni India的執行長Ranjit Malkani對此並不認可。在旅遊行當裡，打美國和其他主要駐印度使領館主意的人太多了，人人都能提供這樣的服務。但現實情況卻依然很糟糕：20世紀90年開始，出境旅遊人數急劇增加，領事館外往往是大排長龍。
結果簽證官員工作過度，簽發簽證延誤，導致簽證越來越難以申請。Karkaria作為出境旅遊的營運長，不得不面對因此導致的旅客流失和差評。但是Karkaria的同事仍然懷疑美國人永遠不會同意。
美國有最嚴厲的簽證制度，有比任何其他國家更繁瑣的流程和更多的檔案。但是嚴酷的現實讓Kuoni India別無選擇，孤注一擲向美使館提交了簽證VFS的代理提案。
出人意料的是，美國人對孟買、艾哈邁達巴德和浦那三城的試點表示讚賞。一夜之間，VFS Global （Visa Facilitation Services的簡稱） 變成了這三個城市的美國領事館的代理人， 他們包攬了收集簽證申請、審查檔案、提交大使館並將處理過的護照退還申請人的工作 。大使館唯一要做的就是決定是否發放簽證，這就是VFS Global的誕生。
美國人對結果感到滿意。VFS的代理降低了招聘簽證官和房地產的成本。很快，VFS被授權在印度的11個城市處理美國簽證。從美國開始，VFS的簽證代理成為了一個經典案例。其他所有國家都在考慮效仿美國的做法。
隨後，Karkaria開始遊說印度其他大使館。美國試點兩年後，其他小型合同開始陸續找上門來。到2005年，Kuoni India代理的政府客戶達到11個，包括英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Karkaria也順理成章升任該公司的執行長兼董事總經理。
2007年，英國政府將33個國家的簽證代理交給Karkaria，這就是VFS走向全球的開端。
在他的帶領下，公司陸續建立了配備有咖啡機和免費雜誌的舒適簽證中心——首先是2001年與美國政府的試點，然後推廣到全世界。在簽證中心，訓練有素的員工會幫助申請者填寫來自50個不同國家的表格。申請人可以坐在單獨的、安靜的休息室享用餅乾。
這樣，以一種私營部門和各國政府協同的方式來運作，避免公眾進入大使館造成不必要的風險和麻煩，對使館和公眾來說是雙贏。
VFS的快速發展引起了Kuoni Group瑞士總部的注意。Karkaria必須向瑞士公司展示VFS業務的重要性，以獲得總部的資源支援。當他得到美國合同後，瑞士總部終於開始相信他了。
之後，VFS開始迅速擴張，他也成為全球簽證業務的領導者。
敢為人先的變革者
Karkaria的經歷是一個內部創業成功的經典故事。
作為Kuoni India子公司成立的VFS，2014財年營收達到2.76億美元。雖說VFS的收入只是Kuoni Group56億美元營業額的一小部分，但它卻佔據2014財年Kuoni Group的8,900萬美元息稅前利潤 （扣除利息和稅前利潤） 的61％。
VFS的表現為Karkaria贏得了母公司執行董事會的一席之地。他直接向蘇格蘭的Kuoni執行長彙報，在他46歲時，被認為是最高職位的競爭者。
Karkaria是幸運的，但這種幸運也建立在他一貫的果敢之上。
他提出激進的VFS理念時，他已經是一個頗具名望的變革者了。他率先在Kuoni推出分期假日遊，並且在金融方面繫結Kotak銀行。當時人們普遍認為這個想法很危險，旅行不像車子和房子，一旦有人違約，你不可能立即制止他度假。但Karkaria根據經驗，認為人們通常不會違約，當然除了最後兩期，或許人們只是想要些折扣。
其內部專案能夠良好運作的另一個原因是， 作為一個拿著自己的錢去冒險的企業家，他還格外節儉 。
建立美國簽證中心的初期投資是可承受的500萬美元，他向執行長承諾，他將通過自己在2011年以來一直操盤的出境旅遊專案為簽證中心提供資金，如果超過收入目標，就用於投資VFS。
當VFS在英國的授權下達成規模時，Karkaria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將VFS的總部遷出印度，轉移到新加坡。
他希望把VFS打造成為一家全球性公司，而不是隻屬於印度人的印度公司。他在越南、泰國、馬來西亞展開業務，更看重彼此的聯絡。他認為，建立跨國公司文化的最佳方式是把頂級的公司管理從印度轉移到新加坡這樣的國際大都市。
今天，VFS擁有簽證代理市場50%的份額，並與同行業的法國和美國公司展開競爭。印度政府也使用VFS的服務在十個國家簽發簽證，包括沙烏地阿拉伯、澳大利亞、英國和新加坡。
這個從孟買郊區Dadar帕西人聚居區長大的男孩，現在和他的家人從新加坡搬到了迪拜。他認為迪拜很棒，是歐洲和亞洲的門戶，以此作為大本營更方便出遊，更何況迪拜沒有所得稅。
目前，前臺簽證服務仍佔據VFS收入的80％，但隨著時間的推移，Karkaria希望將其降至50％，他已經準備好進入新的領域了。
在孟買，VFS正在與市政公司討論代理出生和死亡證明的可能性。在南非，它進入了該國的外國人居留許可的處理領域。Karkaria認為， 公司的優勢便是為各國政府提供前臺服務，不單是簽證，還包括其他各種可能的公民服務 。
雖然已貴為CEO，但是他仍希望看到公司內出現像他一樣的內部創業者。
比如南非的居留許可計劃就來自公司的區域經理，他鼓勵員工儘可能走入各種相關領域，嘗試改進。作為老闆，他賦予員工足夠的權利，因為他相信，對VFS這樣的公司來講，創新只會出現在業務中，而不是實驗室內。
從印度走向世界
目前，Kuoni Group擁有三大核心業務—— 全球旅遊分銷、全球旅遊服務和VFS Global 。其傳統的旅遊服務業務財務表現不佳。在Karkaria的領導下，Kuoni將繼續剝離向旅行出售團體遊和運輸服務的“全球旅遊服務部門”。
向旅行社批發銷售酒店客房的“全球旅遊分銷”業務將在亞洲擴張，Karkaria將希望寄託在了新興的中產階級旅行者身上。
Kuoni在蘇黎世的集團總部也將關閉。而包括VFS在內的三家子公司將在迪拜、蘇黎世和倫敦開設自己的子公司。五年後，該公司的不同部門預計將單獨上市或被單獨收購。
Karkaria也一直在公開談論瑞士同事的 “精確性”、“準確性”和“合規性” ——將其與印度的職場文化進行對比，認為瑞士人更願意承擔更多風險並會更快採取行動。
此前也有人質疑，Karkaria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獲得了升遷，但個人能力也不過爾爾。也有人說，一開始他對國際環境的信心不足，在國際管理的環境中也足夠謙遜，雖然他並非名聲赫赫，但沒有人會質疑他的能力。
但Karkaria對他的做法充滿信心，他正為不確定的未來做準備，“現在無論他們是否接受，我都會持續反饋，如果是我，我會這樣做。”他說，“因為我一直在領先。”
2016年7月14日，Karkaria在法國尼斯與印度餐館Noori’s的老闆共進晚餐，他們早前因Karkaria所負責的旅遊專案結識，在看完慶祝巴士底日的煙火表演後，他走回所住的凱悅酒店。
進入房間僅僅幾分鐘後，一輛卡車就衝向海濱大道邊的歡慶人群，司機隨後被警察擊斃，這就是震驚世界的法國7·14恐怖襲擊。“這是我生命中最悲傷的時刻，”他說。“我告訴孩子，能夠在世界上更好的地方生活，多麼幸運。”
在孟買的帕西人聚居區長大的他，繼承了瑣羅亞斯德教的傳統思想，如今，作為一個跨國企業的領導者， 善言和善行仍然是他謹記的道德指南針 。
不過，如果VFS能改善他們在中國的服務，這將是他最大的善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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