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後谷歌時代》
上世紀 90 年代,喬治·吉爾德(George Gilder)在 ofollow,noindex">《後電視時代》 (Life after Television)一書中預測:排列在隔間工位上的「匣子」——個人電腦,將會變得更加個人、便攜,並且會被更多的用於溝通而不是計算。在 1994 年的修訂版中,他寫到:「未來十年裡,配有獨立 IP 地址的數字行動電話將會成為最常見的個人電腦……能夠與海量資料庫相連。」當時,吉爾德是這樣闡釋這個構想的:「它(數字行動電話)能像手錶一樣便於攜帶,像錢包一樣充滿個人色彩;它既可以辨析你的語音、在街頭巷尾為你指路,也可以充當容納個人郵件、資訊、甚至薪酬的載體。」2000 年,他在 《遙觀宇宙》 (Telecosm)中繼續展望:光纖通訊基礎設施的擴張和擴頻數字移動通訊技術的持續發展將會把通訊頻寬(特定時間內所能傳輸的資料量)的成本降低到趨於零的存在,正如在處理器和晶片上整合越來越多的電晶體所帶來的算力提升那樣。

《後谷歌時代》( Life after Google ,George Gilder)
不難發現,吉爾德對未來的計算、通訊、產業以及從中衍生出的社會現象的預測是值得關注的。但他也有失誤的時候:1990 年,他預測「在網路化的電腦世界裡,沒有人會看到自己不想看的廣告。」這種樂觀預估與我們現今所置身的廣告至上的網路世界之間的差異,同肆虐的指令碼、惡意軟體、垃圾郵件以及一系列把千百萬個人資料暴露在資料灰產從業者面前的大規模安全漏洞一起構成了這本書的主題:我們是如何淪落到這種境況的,以及,科技正為我們開闢一條怎樣的求生之路。
去中心化是網際網路的誕生理念。它的鼻祖——由美國政府所創立的 阿帕網 (ARPANET),旨在研究 分組交換技術 並以其作為示範。這種技術可以將通訊線路中(以電話網路為媒介)的點對點傳輸替換為交換分組的方式,後者可以轉換成任何形式的資料(文字、音訊、視訊、郵件、圖片)並將其通過共享高速連結從源頭傳往目的地。如果網路中有多條終端傳輸路線,其中一條的崩潰僅僅會讓網路把傳輸轉移到另一條可以正常工作的線路上,而通訊協議也會讓這個過程中的丟包自動重新發送,從而避免造成資料損失。網路也許會因連結或者交換器的故障得以降權或是降速,但整體傳輸卻並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這引起了冷戰期間的軍方的強烈關注,因為核武器對首腦網路中關鍵通訊節點的斬首式定點打擊始終是他們的心頭之患。而以阿帕網為原型的分散式網路卻可以免疫這種自上而下的打擊——它並不包含所謂的頂端架構:它是由遍佈整個地區的同級節點組成,所有節點均能通過內路連結結構網進行資料交換。
上世紀 90 年代,隨著「阿帕網」逐漸變成因特網,從小規模的政、軍、學、企領域擴充套件到群體大眾之中,它的分散式基本架構也得到了保留,儘管實際上來看,這種「網路」分化成了兩級結構。在它的上層是那些「前阿帕網」類網路使用者(政府、軍方、大學、大企業),以及所謂的「網路服務提供商」(ISP)——它們有著「頂級」(骨幹)線路,然後向客戶轉賣網路訪問許可(撥號上網是他們早期時候的主要選擇)。之後,這些客戶通過有線電視、衛星天線、DSL 獲得了更高的頻寬,而諸如手機乃至平板這樣的移動裝置的出現也為他們帶來了一些新的改變。
網際網路的架構保留了下來,但這種演進卻消弱了它的對等網路(peer-to-peer)理念。32 位網路地址( IPv4 )的逐漸耗盡以及其繼任者( IPv6" rel="nofollow,noindex">IPv6 )的慢速普及意味著大多數的小型網際網路使用者無法擁有一個與他人進行溝通的永久地址。為了保護他們免受安全模型的漏洞困擾以及讓他們的軟體繼續運轉,這些網路連線日益依託於防火牆並被 NAT(Network Address Translation,網路地址轉換)所控制,這種境況使得對等網路連線的建立無法離開第三方中介的介入(當然,這也違背了 P2P 網路的去中心化理念)。在阿帕網和原始網際網路中,每一個站點就對方而言都是平等的存在(僅會被網速和處理網路傳輸的算力所影響),然而如今的網路構成卻被劃分成了所謂的「生產方」、「發行方」(讓資訊得以公開的一方)、以及「消費者」(通過網路訪問釋出者的站點但卻不是生產內容的一方)。
上個世紀 90 年代中期,建立個人主頁並在上面自由釋出內容並不是什麼難事(在那個時代也並沒有什麼難事),現在,小聲量的網際網路使用者卻不得不去使用發行方的託管服務才能讓他們的內容得以公佈。個人及公司使用者紛紛轉向了諸如 AOL、Myspace、Blogger、Facebook、以及 YouTube 這樣的服務機構來託管他們的內容,而那些希望其個人網頁能夠獨立存在的個體也開始向託管方遷移,後者向他們提供有償的伺服器、儲存、以及站點訪問等使用服務。
這些狀況催生了網路資料的中心化轉變,而這種中心化轉變也在被吉爾德於 1990 年和 2000 年所預言的高速光纖及高效能算力的爆發式增長所加速。這二者均帶來了巨大的經濟規模:至少需要谷歌或者亞馬遜公司量級相當的算力或者頻寬才能建立起工業級別的資料中心——該資料中心需要坐落於電力成本和冷卻成本相對便宜、並且通過多模光纖通道與主幹網路相連,而不是於用捉襟見肘的網速接入 ISP 的某一個網民/網路公司的私人伺服器所能達到。因此,這些網路巨頭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攝取每一個人的資料,並把自己的算力和訪問服務以足夠低的價格賣給他們。
作為這種現狀的真實寫照,你可以看到當我把 Fourmilab.ch 從個人伺服器遷移到 AWS(Amazon Web Services)進行託管時,我的每月開銷只有之前的 1/50,而你仍得相信亞馬遜能夠從這筆買賣中獲利。
這種極端的中心化理念明顯站在了阿帕網的對面。與遍佈世界範圍的資料鏈接和隨處可見的分發資料相反的是,我們僅僅擁有有限的幾個巨型資料中心,它們被光纖所連線,承載了不計其數的個人/企業流量。要是退回 1970 年,幾艘裝載 了三叉戟導彈 的潛水艇就能讓現在的「網際網路」世界重啟。
隨著這種中心化理念的愈演愈烈,曾經建立起資料中心的那批公司為網際網路使用者提供的服務也變得越來越多:搜尋引擎;內容(部落格、圖片、音視訊)託管;郵件收發;各種形式的社交網路;儲存與協作工具;高清地圖和影象化世界;資料和研究資料歸檔;以及其它各種形式類別的託管···這些是如何收費的?這些巨型資料中心畢竟是數十億美元資本投入的產物,而它們的電費消耗堪比鋁熔鍊廠。由於網際網路的體系架構,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它的根本癥結所致,某個重大抉擇早已在這些服務的誕生伊始就被確立,而它現在正出現在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並且每一個人都在為此買單。目前為止,這使得少數幾家以此種方式進行資料壟斷的公司躋身到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營收最高、最具價值的企業行列之中,儘管這些公司可能建立在充滿漏洞的商業模型與商業基礎之上,極易被軟/硬體技術的走勢所侵擾。
我們稱之為「消費者網際網路」的基本商業模式(與為存託網頁或進行線上儲存付費的商業模式相反)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演化了吉爾德所說的「谷歌模式」(這種模式早於谷歌出現):它放棄了產品並通過投放廣告獲利(通過不懷好意的追蹤手段收集使用者的線上行為資訊並以此變得更加「精準」)。它的根本缺陷對任何網路使用者來說都是顯而易見:(它們是)永遠在竭力嘶吼並且雜亂無章的廣告生態,以及各種彈窗、氣泡提示、自動播放的音視訊、flash 橫幅、一而再再而三的 cookies 追蹤請求、讓人爆炸的通知提示、廣告攔截器和被攔方間無休止的軍備競賽、以及夾在中間無所適從的瀏覽器開發人員(至少他們還沒有被廣告主直接或間接的收買)。更甚的是,某些網站還會向它們的「會員」索取訂閱費用,然後再面不改色的把廣告投放給這些付費使用者,好像是在侮辱他們的智商。對於所謂的「免費」,這裡存在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它破壞了產品/服務供應商與消費者之間最重要的溝通渠道:消費者願意為此支付的價格。由於無法獲得這個資訊,供應商便處在了與中央計劃經濟工廠高層相同的境況,他們不知道要為每類專案提供多少供應量——因為他們的訂單同樣由缺乏價格訊號指導,並因此對此一無所知的規劃處所掌控。所以到最後,你會看到一邊是堆成山的印表機色帶,而另一邊是排了一夜又一夜想要買一雙新鞋的長隊。而且,當用戶不再是作為付費方的消費者,尤其是當「免費服務」的概念逐漸等同於像谷歌搜尋,Gmail、Facebook、推特等壟斷產物的時候,這些提供方就不會再有多大的動力去提升使用者體驗或是去顧及使用者的需求/建議。不斷迭代的測試(beta)版本、 為了改變而改變的變動、對其真正的消費者——廣告主做出的使用者體驗妥協一遍又一遍地摧殘著那些所謂的「使用者」。這些狀況再一次折射出在缺席價格指導的情況下,缺乏正常市場反饋的中央計劃經濟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如果你想要體會這一點,只需對比一下 1970 年到 1980 年之間蘇聯和日本兩國製造的消費品即可。
馬克思經濟學的根本缺陷在於他相信當時的工業革命時代能夠生產出足夠豐富的商品,使得問題從「生產匱乏」轉向「過剩再分配」。在吉爾德看來,矽谷的新馬克思主義者們看到了計算與通訊科技的指數式爆發,而這種爆發帶來了馬克思所謂的「豐饒景象」,所以他們放棄了此前的基石,轉向從使用者(請注意,不是「消費者」,消費者是指在資訊收集過程中為此付費的人)身上獲取資訊,並把這些資訊轉換成金錢。一旦你明白了這一點,你就能輕易獲悉矽谷貴族們心中的算盤。
在浩瀚的資料孤島中,中心化的資料和資訊流催生出了另一種禍患,一種永遠不會存在於分散式系統之中的禍患:對資訊流的審查/管控,無論這種行為是出自強權政府還是號稱提供「免費服務」但卻又在以意識形態為驅動理念的企業機構。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是誰第一個提出了「網際網路視審查如洪水猛獸,爾後選擇繞道前行。」(該引言出自很多人之口,包括我的兩位朋友,但我並不打算去細究先後),但這句話卻意味深長:阿帕網/網際網路的去中心化初衷同審查制度的對立就像它與核戰爭的水火不容。如果網路中的一個/幾個節點想要展開資訊審查,亦或是想要中斷鏈路中的資料傳輸,路由協議就會單純的認為這些節點出現了故障,然後讓資料從其它正常節點或者路線傳輸。在由大量節點及路線構成、並且被眾多運營商所分據的網路中,從特定端點中止資訊流的傳輸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為這裡始終會有一條可供選擇的正常傳遞路線(加密協議和身份安全驗證同樣可以避免資訊遭到篡改/偽造/冒領;我將在後續文章中對這點展開討論)。同(阿帕網與核戰打擊之間的)物理層面對立一樣,自上而下的審查在這裡同樣失效,因為這裡依然沒有頂層架構。
然而,隨著當下網際網路的逐漸中心化,這些資料孤島的實際控有者便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在其中為所欲為,不斷地去操控言論乃至排除異己。谷歌可以下調它反對的信源網頁的評級,這樣它們就會很難被人搜到。YouTube 能夠讓它不喜歡的視訊「無法變現」——在創作者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迅速切斷他們的收益渠道,或是把創作者從該平臺上全面封殺,下掉他們所有的現存內容。推特向來會對不受其歡迎的賬號進行「低調處理」,它們的推文因此便會失去存在痕跡。更甚的是,它還會光明正大的對那些「更不聽話的人」下逐客令。線上支付商和眾籌網站會強迫使用者進行測驗以表明立場,然後再通過「法律宣告」和他們撇清關係。當然,也不乏會有聲音呼籲重新理清當下網際網路的境遇「中心化的網際網路視審查如珍饈美饌,爾後高呼『豈不妙哉!』」如今,這裡有了上級階層,匯聚到這座資料孤島中的一舉一動都在被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所掌控。
禍患無窮的中心化餘毒和為廣告所粉飾的「免費」(實質上卻在不斷掠奪使用者最寶貴的財富:時間和精力)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網際網路中的三個架構層:安全、信任、交易,缺失所致的產物。以下我將對此展開詳細探討:
安全:其重要性對任何通訊系統來說都是不言而喻,它意味著在網路中,交流方之間的溝通不會被他人截獲、篡改路線、以及其它形式的操控(比如調換接收資訊的先後順序)。而基於 OSI 模型 的網際網路通訊協議並沒有確切的安全層存在——人們希望它能在該模型之外跨協議層執行。在現今的網際網路領域, TLS 協議 ( 由於一些歷史原因,TLS 有許多曾用名,我們最常遇到的形態是以「https」開頭的網址連結)是安全的最大靠山。由於它們只是簡單的契合,並不是基於自下而上的設計理念,同時也因其「步伐」過快,TLS 成為了安全漏洞的滋生溫床。此外,對開發人員來說,TLS 也像是一把雙刃劍,必須要去足夠謹慎的運用才能讓使用者的安全得以保障。而就算 TLS 完美無瑕,它也很容易被濫用,繼以損害使用者的安全。
信任:知道你正在和誰「交談」同保證「交談」的安全性一樣不可或缺。比如,當你登上了某個銀行網站,你如何確定你真的連上了它的伺服器,它怎樣才能知曉你沒有被人攔截仿冒、在你輸入密碼的時候瞬間盜號取錢跑路,然後留下你在一邊抱頭痛哭?於是,信任便通過一個叫做「安全證書」的體系同當下網際網路拼了起來,它被巨頭公司掌控,併為它們帶來高額收入。而如同其它的中心化後果一樣,它也是不堪一擊:2016 年,一家頂級安全證書供應商遭到入侵,大量網站(也包括 fourmilab.ch)不得不因此重新申請它們的安全證書。
交易:所有的商業行為都圍繞交易展開;如果你沒有在進行交易,那麼你所從事的就不是商業活動。或者如吉爾德所言「在商業行為中,交易並不是一種選項,它關乎著整個經濟的命脈。如果你的產品是『免費』的,那麼它就不能當作產品,而你也不能算是在做生意,哪怕你能從廣告主那裡搞到生產資金。」當下網路中並沒有真正的交易層。取而代之的,我們面對的是一些叫做 PayPal 的透支公司。這幾家封閉產物在安全、可信、快捷、高效、低開銷的線上支付願景面前,無異於是一種杯水車薪。但人們對這種方式的需求卻早於阿帕網的出現。在 世外桃源計劃 (Project Xanadu,由 泰德·尼爾森 (Ted Nelson)於 1960 年首次提出)中,「17 準則」中的第 9 條曾這樣提到:「在任何期望程度的資料粒度面前,每一份檔案都能包含一份主導機制,從而確保支付在接觸到任意部分(包括其虛複製 (virtual copies) 形態/被引用部分)的檔案時都能順利完成。」在定義了主檔案和引用部分的同時,它也暗指了一種對作者和發行者的工作成果以單位資料粒度進行復制或者引用時給予其經濟補償、並且可以輕易擴充套件為進行產品/服務交易所需的 小額支付系統 (micropayment system)。這種系統意味著它可以處理足夠小規模的交易而不用產生過多額外開支,並且足夠高效透明(不像現在的網購那樣繁瑣)。正如尼爾森最初所設想的那樣,當你瀏覽了某份檔案,它的創作者和發行者可以自動獲取為其內容支付的報酬,而其中的引用同樣可以讓這一部分的原作者獲得收益。只要文件的總價低於我所稱之為的「交易閾值」,這個過程就可以看作是完全的透明(使用者可以在瀏覽器中自行設計閾值:如果檔案被認為沒有價值,他們就得去親自應對每一筆交易)。這時,就不會再需要廣告來維繫連結的存續(也許發行商會堅持這麼做,但這會取決於個人意願)。如果交易行為可以以去中心化的方式(如阿帕網)運作,這裡就不會有干涉支付的審查制度的容身處。
所以,我們是否可以用安全、信任、交易重建網際網路、用在資料寡頭眼中已經成為過去的過去替換掉吉爾德口中的「谷歌世界體系」、讓個人資料重歸個人掌控、讓隱私得到應有的尊重、讓如今的 360 度無死角窺探的至暗時刻成為歷史、讓當下正愈演愈烈並且為財閥階級和獨裁政府所操縱的審查制度成為昨日?吉爾德的回覆是「是的」。在這本書中,驗證技術已然存在,並且正在不斷壯大,繼以為我們帶來這種轉變。
Blockchain" rel="nofollow,noindex">區塊鏈 代表了這類技術的核心理念,它是一個開放的分散式賬本,可以以永久、公開、可驗的方式記錄任何形式的交易/資訊。最初,區塊鏈被認為是 比特幣 的交易賬本,並且首次以非中心化服務或授信機構介入的方式解決了 雙花問題 (如何避免人們將一筆電子貨幣花掉兩次),因此,它也不會包含被人或故障一觸即破的可能。自比特幣於 2009 年誕生以來,區塊鏈技術已經成為了大型金融機構或者如 IBM 這樣的公司的主要研究領域,而主流大學研究團隊也正在探究它在大幅降低交易成本、提升安全性、強固系統抵禦單點故障能力等方面應用可能。
在網際網路領域,區塊鏈技術既能(通過鑑別網路行為的永久公鑰)為其帶來安全和信任,也可以提供一份毋需額外開支、廣告、損耗、或者現存於當下支付系統中的種種安全隱患,亦可高效快速處理小額交易的交易層。根據需求的不同,現今的區塊鏈技術可以是網際網路的附加功能,但隨著技術的成熟和時代的驗證,基於同樣但更底層的協議(並因此能與已經建立的基礎融洽相處),它可以轉而成為網際網路繼任體系的基石,最終逐漸取代由 DNS 、 認證機構 、支付透支公司所混雜而成的架構——所有的這些都代表著當下網際網路的脆弱不堪、審查制度和暗箱操控不是空穴來風。你可以從以下技術中一窺區塊鏈究竟:
- 比特幣 (Bitcoin)
- 以太坊 (Ethereum)
- Blockstack
隨著光纖和 5G" rel="nofollow,noindex">5G 移動技術 的普及,留給使用者使用的網路頻寬也在隨之提升。因此,資料經濟和資料孤島的存在將會被侵蝕消弱。在它們蓬勃發展之後,這些在網路邊緣徘徊的算力和通訊頻寬將在總量上達到甚至超越谷歌、Facebook、推特等元老。使用者不再需要把他們的資料賣身與這些時代霸主,不再會為了檢視自己的內容或者為了與他人分享而去忍受十幾頁的「服務條款」/廣告。你可以在自己的伺服器/空間內掌控你的個人資料(包括你同網路上的其它提供方所協定的部分)、同他人自由交談。如果你的伺服器有額外容量,你可以把這部分投入到算力/儲存市場謀求額外收入,就像你在有需要時轉去動用這些資源一樣。所有的這些都將建立在新的安全基礎之上,所以你可以全權掌控誰可以接觸到你的資料,不必再去相信那些模稜兩可、不會真正保護個人隱私和知識產品的虛偽承諾。如果你願意,你可以通過自己的內容獲利——當人們接觸到這些內容時自動獲得相應報酬。此外,微型內容交易的存在也會讓你也不必再去委身廣告以謀求收益。當有人罵罵咧咧的向你走來,想要把你從網上封掉的時候,他們會發現無從下手,「資料中心」早已名存實亡:你的資料將會通過不計其數的線路流向你的手中。具有這類趨勢的技術包括:
- Inrupt (Tim Berners-Lee 創立的 solid 專案初創公司)
- Brave 瀏覽器 和基於區塊鏈的廣告投放系統 Basic Attention Token
- 分散式超算平臺 Golem
- OTOY 的 RNDR 分散式渲染網路
本書簡單闡釋了網際網路的發展現狀,以及我們如何置身於此(相對於我們預想中如何度過上世紀 90 年代而言)、在沒有政府的過度干預下如何探求更好的發展(聯邦通訊委員會阻礙了廣播業的發展長達 60 年,他們會對網際網路做同樣的限制,用這樣的組織來凍結當今的結構,風險我們將在後面詳細討論)。儘管在這些相互角逐的技術中評出誰會勝出還為時尚早(且技術上的優勢也不一定總能讓其佔據上風),對這些尚在行進中的進展展開探討——他們會有哪些相似之處,能夠帶來怎樣的後果,也是足夠值得的做法。
而本書中也有許多值得爭議的存在。吉爾德花了很長篇幅表示人工智慧只是一種無厘頭式的狂歡,在哥德爾不完備定理、 圖靈停機問題 、以及量子力學中的 不確定性原理 還存在著諸多質疑和爭論的情況下,電腦永遠無法真正的思考或是具有意識,創造力( Information_theory" rel="nofollow,noindex">夏農所指的全新資訊 )只能來自於人類思維。他如同一位真正的 生命力論 者(vitalism),認為生命衝力(élan vital)只存在於生物基質而非機械體之中。這讓我感到十分無法理解:人腦是由夸克和電子組成,它們通過特定的排列結構處理資訊、與環境互動、觀測自身的運轉以及外部環境現象(所有的意識都是於此有關)。如今,這些行為可能在某種程度上與量子力學有所涉及,而當下以經典和確定的方式進行運作的電腦無法複製這些功效,但這卻也在簡單地表明,如果那些已經在實驗室中展露頭腳的 量子計算 (也是另一種系統層面上的夸克與電子排列)能有更長足的發展,我們或許會有重現這種功效的一天。
吉爾德認為,儘管比特幣可以高效安全的處理交易,但卻不適合成為浮動的法幣替代品——與黃金不同,比特幣總數存在絕對上限,而它的供應將會逐漸受到限制。這種說法讓我非常困惑。我認為這是一種特性(feature)而不是 bug。黃金的總量隨著新金礦的開採緩慢增長,巧合(純粹的巧合)的是,黃金供應量的增長和全球經濟水平的增長幅度保持相當。而黃金的新開採量也難以匹及其現有存量。所以,緩慢的新增並不能為「靜滯」總量帶來多大差別。如果你以金本位為衡量標準,當經濟增速大於黃金供應增速時,通貨緊縮就會出現,因為單位黃金將會在未來更具購買力。但這又如何?在通貨緊縮的環境下,利率會變低,並且會很容易的催生新的投資——投資者的回報會更有價值。一旦比特幣被挖光,它的供應將會保持「靜滯」(確切的說是會緩慢降低,因為私鑰最後可能會丟失,正如投入到工業生產中沒有被回收的黃金一樣),而另一方面它卻可以被無限分割(只需對現有協議進行細微上調)。所以沒有必要去擔心在 8537 年單枚比特幣的價格是否會膨脹到 價值一顆木星 :你可能只需花費一 聰 即可買到。事實上,在這一點上比特幣會優於黃金,至少後者無法劃分到一個原子大小以下的單位尺度。
吉爾德繼續指出(如同他在 《金錢醜聞》 (Scandal of Money,出版於 2016 年 11 月 )中所說的那樣),時間才是金錢的最佳尺度單位,只有時間才能作為創造真正財富(同政府創造的「假鈔」或在零和投機(如貨幣交易)中「賺」到的財富相對立)所需的衡量標準,但現有數字加密貨幣並不符合這一定義。我只同意他的後半句話:他的時間金錢理論與馬克思的 勞動價值理論 太過相似,這顯然無法讓我信服。他的理論錯誤的表明在相同的商品生產中,勞動密集型生產比效率密集型生產創造了更高的價值。事實上,隨著生產中勞動力投入的減少,以利潤為衡量尺度的價值會相應顯著提高。在超過 4000 年的人類歷史中,幾乎所有的金錢替代品(至少直到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都存在著一個共通點——稀缺:它的供應有限且難以得到增長。而比特幣和它所衍生的區塊鏈技術的獨到之處在於,它們解決了數字商品的生產問題(可以被零成本複製),並且足夠稀缺,不需要任何中心機構授權。無論它們被如何稱呼或者定義,這些特性都更像是作為貨幣的基本要求。
吉爾德的著作很好的描繪了未來科技發展,並且指明瞭這種構建未來的趨勢可能。他很少言中最後孰勝孰負,而我也不會對他所評價的產品/公司發表任何投資建議,但我會和市場一起見證這裡會有哪些得以留下。
這裡是吉爾德在 Blockstack 2018 柏林大會(Blockstack Berlin 2018 conference)上的 發言 ,他用 7 分鐘時間總結了論文要點,並在最後呼籲新網際網路的設計者和建造者們去「推倒」資料中心用於囚禁個人資料的「柏林牆」。
這集 48 分鐘的 《軼聞訪談》 提供了一段更加冷靜且深度的探討,為我們解答了為什麼谷歌世界體系必將失敗,會出現哪些替代品取而代之。
封面題圖: Edgar Chaparro on Unsplash (with photomosh )
編者按:本文作者 John Walker 是 Autodesk 聯合創始人及網站 fourmilab.ch 站長,本文( Reading List: Life after Google )經作者授權後翻譯釋出。